清代云南学政 吴自肃宦滇二三事

富源胜境关

吴自肃是山东无棣县人，生于明崇祯三年（1630年），卒于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康熙三年进士，历任江西万载县令，户部主事，云南学政，河东道布政司参议。著有《万行草》《我堂年谱一卷》《我堂存稿》《吴氏世德录》《作文家法》等。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吴自肃上任云南学政。这个官职的职责是管理云南全省的教育工作，类似于现在的省教育厅厅长。他赴任云南学政时已经58岁，平彝（今富源）县刚刚裁去明代设置的平夷卫，由曲靖府通判代管。通判驻在原平夷卫守备衙门（今富源县政府驻地），代管平夷卫左所的屯赋、教育之事。平夷卫管辖的平夷卫右所是飞地，右所屯赋由沾益州代管（当时沾益州指今宣威和今沾益，州治在今宣威城）。

吴自肃一路颠簸进入平彝地界胜境关。由黔入滇的关口胜境关，当时由一名百总带兵把守。（因“夷”字在某些语境下含有歧视意味，清初讳“夷”，改“夷”为“彝”，故“平夷”称为“平彝”。）平彝地方官之前就接到书信，早就在胜境关接官亭等候。吴自肃与迎接他的地方官相互致敬，他手里拿着马笼头鞍辔，脱口吟出《滇境》一诗：“才入滇南境，双眸分外明；诸峦环秀色，芳树带文情。乱后民风俭，秋来野气清。相看初揽辔，何敢负生平。”当时吴三桂叛乱才被平定不久，吴自肃从贵州进入云南经过胜境关时，正是秋天，胜境关山峦叠秀，让人觉得双眸分外明，连芳草绿树都带着文采风情。虽然这里平定吴三桂之乱不久，但景色清新，民风俭朴。他与平彝地方官员在胜境关相见，想到将在云南这块土地上有所作为，从而发出“何敢负生平”的决心和豪气。诗的结尾两句“相看初揽辔，何敢负生平”，教人平添敬重。对吴自肃有所了解的平彝地方人士，知道他是个有抱负的好官。这位吴大人好生了得，年轻时就根据敲门时的一句话破了一个命案而出名，这句话是：“敲门就叫二妹子，定知屋内无丈夫。”在接待过程中，地方人士得以详细了解这个故事。

此事说的是：吴自肃老家山东省无棣县，有个人叫李仁，他和同村的刘义打算从天津买布回乡贩卖，他们雇了一个名叫余五的船，约好次日清晨启程。第二天黎明，刘义来到余五船上，可一直不见李仁到来，就叫余五去催。余五跑到李仁家，大门关着，他敲门就喊：“二妹子，二妹子……”敲了半天门，李仁妻子王氏才来开门，听了余五的话后道：“我家官人天没亮就走了……”他们连找三日不见李仁踪影，就报了案。知县严智接状后，经审问觉得王氏有嫌疑。又问了她家的左邻右舍，都说知道李仁要去天津进货，至于李仁出未出门，就不知道了。不过平时李仁两口子经常打闹。严知县于是拷问王氏，王氏在酷刑下招认是她谋害丈夫。严知县见王氏招供，判王氏死刑定于次年秋后行刑。这年仲秋，任刑部郎中的吴自肃回无棣县探亲。他听说了这个不见被害人尸体的案件后，就叫严知县提取案卷及上峰批文来查阅。他阅了案卷后道：“错了，错了！敲门就叫二妹子，定知屋内无丈夫。速传在案人等重新审理。”严知县调来原案人重审。吴自肃审余五道：“余五！刘义让你去催李仁，为何张口就喊二妹子？你必知真相。”余五死不认账。严知县差人抓来当时在场的水手。这个水手大喊冤枉招出：“李仁四更天时就来到船上，把钱袋放在船舱里。当时我在舱里懒起装睡。余五将船驶到深水处，把李仁推入水里，然后又将船驶回岸边，藏好钱袋，脱衣装睡。”李仁被害案真相大白，余五被判死刑，王氏无罪释放。案卷再次上报，吴自肃力保严知县没被降职，罚了他三个月薪水给王氏。

平彝地方人士听了这个故事，佩服之极，面露喜色，私下说：学道（老百姓称学政为学道）是个有作为敢担当的好官，在回乡省亲的过程中也为地方办了一桩好事，如今他已年过半百，豪气仍不减当年。吴自肃当晚留宿在平彝，平彝卫裁撤，还没有设县制，这个曾经的入滇首卫，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平彝的未来乃至云南的未来让吴自肃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写下了《平彝》一诗：“不寐中宵起，遥看欲曙星。鸡声方度水，豹霧又充庭。数里霞舒紫，千层岭放青。奇儒环道左，何以树仪型？”大意是说：我在平彝留宿，到半夜了还睡不着，干脆就起床走到室外，我远远看到了启明星。云南这块地方刚刚平定，很多人像豹霧一样隐居起来。霞光和云朵在天空舒展，山峦重峦叠嶂青翠可人。我边徘徊边思考：怎样树立读书人学以致用的典范楷模？这首诗表明了他想在云南把人才召集起来为国家所用的意愿。

吴自肃到昆明后，主持院试选拔人才，使云南一时人才济济。他又奉命组织地方人才纂修了康熙《云南通志》。他的为官故事和过平彝留下的《滇境》《平彝》两首诗，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这两首诗录于《康熙平彝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