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斯举矣(1),翔而后集(2)。曰:“山梁雌雉(3),时哉时哉!”子路共之(4),三狊而作(5)。(1)色斯举矣:色,脸色,神情.斯,即,就,这就.举,飞,飞起.
(2)翔而后集:翔,飞翔,旋转着飞.集,群鸟栖止在树上.
(3)山梁雌雉:雉(zhì),鸟名,即雉鸡,又称山鸡,野鸡.
(4)子路共之:共(gǒng),同拱,拱手.
(5)三狊而作:狊(jú),鸟展开双翅的样子.作,起,起来.
野鸡看到有人来了,惊飞而起,盘旋飞翔一阵后又群栖在树上。孔子说:“这些山梁上的母野鸡,也懂得时宜啊!也懂得时宜啊!”子路向它们拱了拱手,它们振动了几下双翅飞走了。这一章,在整个《论语》当中,属于为数不多的内容,感觉比较突兀,也不太好理解。历代的注解也非常多,各种版本、各种说法,今不详举。我们今天重点从“时哉时哉”来入手试读。不管哪种说法,基本认可这里的“时”这个字,应当作适时、合于时宜、识时务来讲。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鲁迅在日本发表了一篇文章,叫做《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在这篇文章中,鲁迅说:孔夫子在本国的不遇,也并不是始于二十世纪的。孟子批评他为“圣之时者也”,倘翻成现代语,除了“摩登圣人”实在也没有别的法。为他自己计,这固然是没有危险的尊号,但也不是十分值得欢迎的头衔。不过在实际上,却也许并不这样子。孔夫子的做定了“摩登圣人”是死了以后的事,活着的时候却是颇吃苦头的。跑来跑去,虽然曾经贵为鲁国的警视总监,而又立刻下野,失业了;并且为权臣所轻蔑,为野人所嘲弄,甚至于为暴民所包围,饿扁了肚子。弟子虽然收了三千名,中用的却只有七十二,然而真可以相信的又只有一个人。
那么,孟子又是怎么“批评”孔子的呢?《孟子·万章下》中说:“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我们今天不讨论鲁迅及其文章,但他借用孟子的话,说孔子是“圣之时者也”,这倒是非常贴切的。只不过,孟子并不是批评孔子,而是赞叹孔子。鲁迅说,除了用“摩登圣人”来翻译“圣之时者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翻译。大概了解鲁迅的人,应该知道,这就是鲁迅的行文风格,或者说这就是鲁迅式幽默。就像在这篇文章中,孔子看到山梁上的野鸡,能够色斯举矣,翔而后集,能够应时而动,应时而集,这么动静合时、收放自如,所以孔子赞叹它们“时哉时哉”!那么,孟子也赞叹他的先师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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