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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中时候就得口腔溃疡，直到现在，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
起初是米粒大小，中心黄白，周围红肿，吃饭痛得很。听说洒点白糖挺好，就总是洒白砂糖。洒了基本不见效，只是心理上更期盼着溃疡早点好。但往往事与愿违，一个溃疡起码要长一周多才能好。后来时日一多，变本加厉，不仅数量增多，面积也增大，肿块增高，疼痛加剧。
溃疡有时候是上火厉害引起的，有时候是吃饭时不小心咬破某处感染的。去医院，医生不以为然地开了维生素B2。吃了几天，依然没用。接着是西瓜霜喷剂，喷在嘴里含一阵子再吐出来，当然有些也咽下去了。也无效。不仅无效，喷多了还恶心，胃里不舒服。于是后来都放弃了。
不过溃疡却不依不饶，隔一阵子就起一个。嘴唇里面，牙床上，舌根或舌尖上。最讨厌的就属舌根或舌尖上的了。比其他地方的痛，心里也增烦。舌根上的难以处理，即使有药也难洒在患处，疼痛时想要热毛巾敷一下，又够不到。舌尖上的还妨碍吃饭说话，以致严重时闭嘴也难。但是又无可奈何，什么药都不见效。
再过了几年，上高中的时候，医生开了江中牌的健胃消食片，吃了几天好了。才知道主要是胃的毛病。此后便以此为宝贝。但有时候可能据得溃疡的原因不同，健胃消食片不常管用。又几年后，依然是什么药都不见效。
有时候想起“养病”这词，似乎深有意味。各种药吃着吃着，病就养得更严重了。忍痛的时候多些。
不知怎的，得了口腔溃疡的时候，还总是想吃辣的。不得的时候倒没想吃。医生开药的时候嘱咐不要吃辣的，听了不见得管用，但不听一定不管用。
但医生的花样并不多，大多时候还是那几种药。维生素B2，西瓜霜喷剂之类。再后来换了一种贴在溃疡处的小药片，一面黄一面白，什么名字忘了。贴上后粘在患处，过上一阵子就吐掉。但是过程中药片被泡胀，变得黏糊糊的，煞是难看，且时间久了也使人作呕。似乎有小用。
溃疡依然反复。有一次便想个不得已的办法，绝食。我想，既然胃不好，想必“病从口入”，还是吃得太多。既然如此，不如试试不吃看怎样。饿了两顿，面积很大的溃疡居然小下去了。然而这种方法又不能常用，除对胃只有坏处外，从生存之道上讲，也是不能取的。再接下去的话就只有绝食几日自取灭亡了。如果是为口腔溃疡而选择此路，说起来就实在可笑。
有一次我回老家，当时也得着一个溃疡。到家时还正在疼。弟弟说有一种非常管用的药，今夜一用，明天就好。我深为惊讶：以我如此丰富的溃疡史，连这个都没听说过？弟弟拿出来，是一种黄色的薄膜，叫“地塞米松膜”。贴了之后，患处发麻，被麻醉了，也没有特别刺激的味道；第二天果然小下去了。又以为捡到了宝贝，就拿回家几片。后来回到南京，在各处药店找，都没有。只好让弟弟在家买了寄来。
一个朋友告诉我：这是激素，不能用。我那时不懂，问为什么不能用，她也说不上原因，但她极力肯定这个结论是正确的。由于不懂原因，后来我又用过几次。随后在各处查证，果然不能用。为什么不能用激素呢？因为激素的能力是调动骨髓中的营养来调节患处，所以短期内效果很好。但如果常用，骨髓养分快速流失，身体素质只会日渐变差，到时候就无力回天了，用多少都不会见效。听了这个，我怕死得很没骨气，就不再用了。
工作后，溃疡依然严重，过了两年，慢慢好点了。
最近上火，一天中午吃饭不小心咬破舌根处，又得了个溃疡。老家有个说法，是如果吃饭时不小心咬破嘴里某处，说明心里想吃肉。我不常吃肉，不是怀着不杀生之类的慈悲想法，而是因牙齿状况的关系，不大咬得动。不论做得多烂的肉，我的牙齿似乎都难搞定。我想既然这样，我少吃就是了。
但这次似乎真的要证明那个老说法是正确的，我真想吃肉。今天中午，梦到在一个大食堂拿着盘子去买肉，卖肉的切了一些肉放在我端的大铁盘子里。我端着往回走，想找个座位，半路肉掉地上了。我一看盘子，本来就不多，已经所剩无几了，不得已，把地上的肉捡起来放回盘子。没在意地上脏，继续找座位。我注意到卖肉处有一个阴森森的大门，感到那里之所以阴森森，是因为杀生太多的缘故。但这并未妨碍我吃肉。
醒后就买肉吃。吃肉的时候溃疡不怎么疼。吃完了吃哈密瓜，还是疼。我很少这样专门为吃肉而吃肉。吃完我想，有个说法叫“祭五脏庙”，真形象啊。不论怎样，溃疡频繁，一定是没祭好五脏庙的缘故。这是非常重要的。孔老夫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除了证明他有胃病之外，也说明了祭五脏庙的重要性和神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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