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寒忍不住问:“她怎么了?我问了我姐夫,他说事发之前,并没有什么异样啊。她最近还表现得挺好的,把生意都盘了,车也盘了,闲下来的时间里,就在家干家务,洗洗刷刷的。也不和他妈顶撞了,就是花钱大方了点。”
阿妍笑笑,说:“我没去问。问明白了做什么呢?其实我们都没法替她感同身受的。自己觉得过不了的坎,在别人眼里看来那都不是个事,低微如草芥。如果在她看来,这缘由大到连可贵的生命都愿意抛弃,那其实并不是一束花,一个香甜的甜甜圈能解决的事情了。”
杨寒叹口气:“我这表姐,从小就挺命苦的。性子也比较好强。她爸妈一个病,一个忙,也没法尽心尽力照顾姐弟几个。我爸听说了她的事,叹息了好久。叫我务必好好照顾她。我们大家都宽慰了她好久,可她就是一副油盐不尽,滴水不沾的状态。你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幸好你有办法。”
阿妍以手托腮,歪着头,看着他说:“最难的时刻过去了,理智也就渐渐回来了。这时候再用美食勾引一下,饿了这么些天,我又故意在她面前吃得香喷喷的,无论如何都饿了。何况,”
她用仰视的角度,狡黠的看着杨寒,丢了个媚眼,笑嘻嘻的说:“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继续吃下一顿。还不行,就接着再吃。吃到最后,总是能解决的。”
今年这个时候的阳光,不似往年那般毒辣。从树叶缝隙上漏下来的几道光,恰好柔柔的打在她脸上,眼角边。
唇若红樱,肤如凝露。腮边含笑,眼里有光。
阿妍从不化妆,除非必要的场合,脸上从不涂脂粉,只是用眉笔细细的描眉。
不是时下流行的韩式平粗眉,像两条黑黑的虫子僵直的横在眼上。她画的,从来都是弯弯曲曲又带了一点宽度的远山眉。
杨寒看着,无端端想起一句话: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当时只觉得心下一片柔软。
一阵风来过,调皮的撩下她一缕青丝。她直起身来,伸手拂去。
一摆头,长长蓬松的发尾扫过他的鼻尖,带来淡淡玫瑰花香味。
等她收拾好自己的时候,只听见杨寒的手机不要命的叫了起来,吓了二人一跳。
杨寒稳了稳心神,接了电话,梁冰丈夫好象要顺着无形的电波,从手机里跳出来,狂叫道:“快来,快来。”
声音说不出的焦急,和恐慌,背景音是一片嘈杂慌乱,间杂着一两声梁冰妈妈的尖叫声。
二人连忙从椅上起身,往病房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病房,梁冰却不在床上,家属一个个也都不在。问了病房里的人,说是已经转去抢救室了。
这下二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杨寒顾不上再问,转身就往抢救室里跑。
阿妍却留了下来,问:“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睡觉,这期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病房里的人其实也吓得不轻,此刻才略略定下神来。问阿妍吃烧烤的那老太看起来见多识广,倒比其他人来得镇定。也就一五一十的和阿妍说起来。
原来,阿妍用一顿烧烤暂时哄好了梁冰吃了点东西,喝了白粥。再扶她躺好,低低宽慰了她几句。
眼看着她眼角噙着泪,但总算能安稳睡下了,微微打起了鼾,这才放心。把剩下的吃食分门别类打包好,塞柜子里。把床边几重新摆上饮料水果。
这才带着垃圾出门,准备扔垃圾桶里。
一出门,却见杨寒和梁冰丈夫,陈小良,并没有走远。二人恰好站在洗漱区那里,聊天呢。
见到她出来,二人就围了上来。没等二人开口,阿妍没好气的说:“她现在睡下了。不用谢我。赶紧找个人去照顾她才对。”
陈小良,名字人如其名,长得瘦小萎琐。此刻愁容满面的说:“我姐气坏了,说是让她在邻居里丢尽了脸面,不肯来。我爸妈被她割腕弄出的血吓坏了。现在还在邻居家里顺气呢。嫌讳气,说什么也不敢踏进家里一步。早上我顾了她半天,结果一睁眼就对我又打又骂的,最后把我赶出了病房。我刚问了她妈,说是她爸等床位住院,还得一会。唉,你说,我现在到哪找人去?”
阿妍有点生气,但此刻也不是发火的好时机---再说了发火有用吗?一时间只能沉了脸,丢了手上垃圾,然后去洗手。
却在此时,洗漱区对面的电梯门开了,出来了一个带着俩娃,面容憔悴刻薄,二十六七的女人。
陈小良一见她,却突然高兴起来,指着她说:“哎呀,梁雪,你来得正好。你姐在1204病房,你赶紧过去照顾她。”
梁雪正一脸郁闷,听到这话,气得把手上提的水果兜子往他身上一砸。陈小良连忙一躲。水果没砸到他身上,却砸到了刚出来,躲闪不及的阿妍身上,把她砸了个趔趄,头碰到了墙上的瓷砖,咚的响了一声。
五个人,三大人两小孩,全吓了一跳。
眼见得阿妍用手捂了头,一脸茫然的状态,杨寒莫名的从心底生起一股怒气。他上前拉开了也是一脸愣怔的梁雪,喝道:“做什么呢?人家和你姐素不相识,好心好意的来照料她,你竟然还这样对人家?过分了吧?”
他一贯儒雅温文,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是这些亲戚没见过的。一时间吓住了梁雪。
杨寒喝道:“人家照顾了你姐这么久,也该你去照料了。正好,我也带她去散散步。”
说完,拉着阿妍去了医院后头的小花园散步。
等他们走了,梁雪倒老实的带着孩子,去了病房照料她姐了。
可等她姐小睡一会醒了过来,两姐妹说着说着,却互相埋怨起来。
老太说:“一开头我们也没注意俩姐妹说了啥。那妹妹带来的孩子吵着要吃床头柜上的零食。吃就吃呗,吃着吃着,那小点的孩子还呛着了几下。她妹就埋怨她姐,不该放零食让她孩子看见。那小点的孩子正感冒咳嗽。医生说吃多了甜的,不容易好。”
梁冰本就心情烦躁绝望,她妹过来这么一说,一时愧疚,又觉得委屈,心头也不免火起,说了她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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