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娘和爹爹来看我。见我依旧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仍旧没有任何起色。娘亲就忍不住落泪。
其实我也想好好扑进娘亲温暖的怀抱里,和她诉说从上一世她离奇死去之后,我对她的思念。
可是我不能。重生这一说实在过于离奇古怪。若被人宣扬出去,只怕后患无穷。
秘密这种东西,若不想别人知道,就好好的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横竖如今我的名声已毁了,想必不会再有爹娘看得上的人肯上门提亲,我就好好侍奉在他们跟前罢。
刚要继续把玩娘亲像哄孩子一样递给我的一柄缂丝镶宝宫扇,一阵熟悉的香风袭来。
熟人来了。
潘银凤笑着走了进来,轻声问了下娘亲:“淑儿姐姐今日还是没大好么?我刚看几个御医出去,不知他们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娘亲垂泪道:“这些御医,个个都说淑儿已无大碍。可瞧她这样子,可是没有大碍的表现?索性连我也不认识了。”说完,捂着脸便哭了起来。
父亲眼神一动,却仍旧没说什么。
潘银凤用帕子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轻柔的劝说道:“婶婶勿要悲伤过度。哥哥们见到了也要难过。也许姐姐一时魇着了,请个法师来作作法,也是个法子。”
她的婢子尖儿也道:“是呢。先前我家老爷有个姨娘,也是突然发疯,满嘴说胡话,可吓人了。贴了多少符道也不见效。后来老爷好像请了一个什么法师,叫无尘的,作了作法,驱了姨娘身上附着的魔灵,也就好了呢。”
娘亲听了这话,倒止了哭,抽抽噎噎道:“这事可是真的?”
潘银凤回身瞪了尖儿一眼,道:“这些江湖术士装神弄鬼,可能是胡乱碰对了一次也未可知。等下请到将军府,不灵了。我先打死你!”
尖儿吓得往后一退,嘴里嘟囔着:“那无尘法师可是灵验的。当场便说了老爷将会有大难,让老爷预防着。偏老爷觉得是咒他,发狠把他赶走了。过了没几日,便遭了大难。再一再二的灵验,怎么会不行呢?”
潘银凤气得上前捂她的嘴,娘亲却听进了心里去,连忙道:“不妨事。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若能医好淑儿自然有赏。便没有…”
她忍了忍,还是哽咽了出来:“也是淑儿没福气。与他无干。”
我勾唇笑了笑。
做了皇妃二十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装神弄鬼的江湖骗术没见过。
我还没找上你,你先沉不住气了。
翠悠试探我口风的时候,我装疾卖傻,一直把玩着手上的丝扇。翠悠见平常一提君凌就喜怒形于色的我依然痴痴呆呆,便欢喜的出去报信给潘银凤了。
潘银凤既然确信我真疯了,那我嫁入王府她借机勾引君凌便彻底无望。如今虽说峰回路转,君凌要纳她为妾。
可爹爹又死不松口。说只要她有了人家,就和将军府再无关系。
她又不傻,空有美貌又有什么用?若不能说服爹爹以干女儿的身份送了她入君凌的王府,一个没有后台的姨娘,还不是任人搓圆捏扁?
眼下她虽是寄寓于我家,出入自由。但真要舍了脸皮再闹一场白日宣淫的丑事,那便会被爹爹找到借口和她彻底脱了干系。
替我去除了身上的魔灵是幌子,只怕背后真正的目的,便是说服爹爹收她作干女儿再体面的嫁入王府吧?
无尘是吧?我痴傻的摸着扇子上的流苏,阴森森的桀桀一笑。唬得房内众人一跳,在闷热的夏夜里,却只觉得凉意蹿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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