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秉纯泽州从教的一则资料（上）

民国版襄陵县志卢秉纯小传云：博学能文，由翰林历侍御，风骨稜稜（威严貌），谠正（正直）不阿，解组归，授生徒于汾、沁、泽、潞间，门下士登甲第者以百数。

我一直纳闷，既然卢氏学生遍布山西多地，且考中进士的多达一百人，难道学生里头没人撰写诗文来怀念卢老师吗？按理说，应该有他们师生交往的文字流传下来。

网间搜寻，仅见零星文字，如临汾郭执桓《绘声园诗稿》中有写给卢的一首诗，诗中说卢先生七旬，之前曾据此推断卢的生年。

又见《浮山县志》有进士张永鉴的《三隅书屋合稿自序》，文中称其“先兄天分颇优，力学更勤，从襄陵卢性香先生、归安潘笠人先生学，俱有青蓝冰水之叹。”

近日又搜寻，发现了山东大儒牛运震写给卢氏的两封信，信见牛氏《空山堂文集》卷二。

牛运震（1706～1758）字阶平，号真谷，又号空山。山东滋阳人。雍正十一年（1730）进士，乾隆初年应博学鸿词落选。历任甘肃秦安、徽县、平番等县知县。去官后曾主讲甘肃皋兰书院，山西三立书院、河东书院，山东少陵书院等。为清朝前期著名经史学家、金石学家，所著有《空山堂集》等。

1755年三月，牛氏到河东书院任教。

腊月时牛氏回山东

牛氏主讲河东书院时，学生颇多，“平阳以南，中条以北，晋阳旧门人（按：牛氏应邀于前一年在太原三立书院任教），陕之同州等处诸生，俱来学。”学生宿舍容不下，还借用了民房道院来居住。牛氏《蒲州东归记》中云：“书院门人卢俭等三十五人，在孟明桥公践。”颇怀疑这里提到的卢俭就是卢秉纯的四子。因为当时牛氏和卢氏有书信来往，卢秉纯对牛氏颇为赞赏，送孩子在其门下读书，应该是可信的。

这是第一封信，题曰《与泽郡山长卢性香札》，据此可知当时卢秉纯在泽州（今晋城）的书院里担任山长，即书院的院长。信的内容如下：

去岁到晋阳，早知有卢性香先生，以道里隔，无缘一晤。腊中过泽州，宿太行之拦车峪，遣役迎门人吕元亮，半夜始到。寒温毕，即道性香先生早知真谷，并索《空山堂诗文》甚急，且谬赞不容口。世固不少知空山者，第真见空山者何人？独不谓如先生者，亦推奖及之耳。以愚所闻于人，谓先生才高气傲，不拘尺寸，或亦放达不羁者所为邪？愚固乡曲砥行之士，持身如老女，然遇祢衡、阮籍之流，颇不厌之，况其未必然者乎？士固贵相知，不必其相同也。仆今岁三月仍以授书来蒲郡，泽蒲不远，若真能不弃，可得相约一见，即尺书相通自佳。要之，知己之言自不寂寞，见不见，又不足论也。临书神往，恕不周谨。

结合上面年谱记载和信的内容，可知这封信是牛氏回老家后所写，大意如下：

去年我在太原时就知道卢先生大名，因为隔得远，没能会面。腊月里回山东时，路过泽州，在拦车峪夜宿，派仆人去接学生吕元亮，半夜里才到。嘘寒问暖后，他就说卢先生早知我的大名，并急切想读到我的诗文，对我谬赞不绝口。世上倒是有不少知道我的人，只是真了解我的又有谁呢？我想不到卢先生也对我如此推重，听人说卢先生才高气傲，不拘小节，想来也是放达不羁之人吧。我本是小地方一个努力砥砺德行的读书人，就像老女人一样持身，可是遇到像祢衡、阮籍之类的名士，也很不讨厌，何况卢先生未必是他们那样呢？读书人贵在相知，不必相同。我今年三月还会到永济教书，永济和晋城相离不远，如先生真不嫌弃，我们可以相约见一面，即便是书信来往也是好的。总之一句话，有知己之言来往，自然不会感到寂寞，见还是不见，也就不重要了。写信时好像心神已前往，请宽恕我不能周密谨慎。

从信的内容来看，吕元亮可能当时就在泽州卢秉纯任院长的某书院里读书，所以对卢称赞牛氏且急切想要拜读他诗文的情况很了解，我们不妨说他也是卢秉纯的一个学生。

此信也有助于我们了解同时代人对卢秉纯的看法。

第二封信，改天再看。

东敬后学贾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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