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稿选刊] 热闹的火塘 \曾海波

“深圳文

学杯”第六届“田青打工文学奖”应征稿

热闹的火塘

曾海波\湖北省云梦县

在老屋，每年冬至过后，各家各户就开始在火塘房里生火，烤火做饭两不误。拿一段粗壮的木头放进火堆里，盖上树叶、稻草，再覆上火灰，留一两个出气孔，这叫埋火种。灰不能掩得太厚或太薄，否则炭火会熄。第二天起床，这段类似于焦炭的木头就成为火塘的引火。

刚引火时，有袅袅炊烟，熏得人眼泪直流。一会儿，火苗窜上来了，浓烟被逼退，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里传递着一种安然。我们对着火焰伸出手，伸出腿脚。红红的火苗映红了我们的笑脸。人们围着火塘烤火、喝茶、讲古扯白。悬挂在火塘中央的大铝壶晃晃悠悠，一缕一缕的热气从壶嘴里冒出来，“咝咝啦啦”，铝壶“呜呜” 鸣叫，这是利用唢呐的簧片原理，在两层壶底的中央安置一个“铝簧”，水开时撞开中间的铝片，此时，白水雾从壶盖边冒出来，湿热地气息在房间氤氲，铝壶的水烧热了，水壶不断地唱歌。看！尺把高的火苗照得满屋亮堂，壶里的水翻腾着，就着滚烫的开水续上茶或在火塘边泡个热水脚，边泡脚边喝茶，火塘里嗤嗤欢笑声，热闹极了。

这时，幺姑抱着刺绣绷子来了，二婶揣着线绳鞋底子来了，她们围在火堆飞针走线，拉家常说闲话，笑声咯咯不断。火的温暖在漫延，小孩子溜出去，呼朋唤伴，喧闹声震得玉树琼枝簌簌地直往下掉。闹累了回家来，大人们一再叮嘱腿脚离火堆远点，千万注意鞋和脚的安全。

坐在火塘旁，我拣几个红薯埋进火里，火苗渐渐地低下去了，树疙瘩的暗火却燃着了，火焰明灭平稳。妻子系上了蓝布围裙。一阵锅碗瓢勺响过，乳白色的炊烟钻出烟囱，向屋顶的空中蜿蜒。饭菜香了，铁锅蒸米饭焖萝卜，豆腐白菜汤。小铁锅盛了菜汤架在火苗上，咕咕嘟嘟的。我从火灰堆里扒出烤熟的红薯，吃了起来。火塘上还可以烤馒头片，烤得最多的是糍粑，要烤得两面稍黄，中间略鼓，必须把握火候，上下左右不断翻动。烤熟的糍粑有纯正的糯米味，清香绵软，蘸点白糖当宵夜。

火塘里最热闹的日子是腊月和正月。腊月，是杀猪宰羊打糍粑的月份。年肉一块块挂在屋梁上，熏好的年肉时是不能断烟火的，否则熏不透，吃时有臭味，所以火塘昼夜要有火气，每天临睡觉时，还要加上几撮箕粗糠、瘪谷或者锯木粉以便延续火星气。有烟熏着，乡亲们围在火塘旁的日子才朴实惬意而贴心。也许是他们闻惯了柴火味，浓烟滚滚，却丝毫不影响他们进入甜蜜的梦乡。

屋外大雪纷飞，火塘里温情浓浓，每一个火苗都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噼啪作响的柴火，如一声声礼炮，预祝瑞雪兆丰年，洒下一地火红。漫天飞舞的雪花如同春天向大自然发出的请柬。那些裹着雪花的农作物，感受到火热的泥土，正在准备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如今，农村普遍盖上了漂亮的洋房，柴火燃烧的火塘渐渐被空调取代，而那热气腾腾地围坐火塘画面是我永远的记忆……

作者简介：曾海波，男，65年生，汉族，湖北云梦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华中农学院林业专业毕业，在《精神文明报》《中国老年报》《中国社区报》《湖北日报》《甘肃日报》《现代快报》《民主协商报》《孝感日报》及《乡镇论坛》《旅游文化》《社区》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随笔、诗歌、小小说1100多篇。2016年出版个人散文集《激活春天的按钮》。

本期首席摄影师：李智杰

    注：歌曲《家总在不远处》作词、 作曲、 演唱：孙琪（深圳市文学学会理事、青年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