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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文学杯”第七届“田青打工文学奖”应征稿
情 愫
蔡光雄\深圳市宝安区
小姐姐并不是我亲姐姐。
她是我家屋后的邻居，我们老家村子里是一个大家族,都是一个姓。听上辈人讲，说小姐姐家曾祖父为了逃避抽壮丁，逃难到我们这里来居住的。
小姐姐叫香香，和我是同年所生，她是年头，我是年尾，小时候她人长的比我大，性格也野，爬树掏鸟窝，下河捉泥鳅，冬天放野火，夏天偷瓜果，行事风格一点也不像女孩儿，她妈妈经常揶揄她投胎时跑快了。我那时比她长得弱小，算是她的小跟班，她则强迫我叫她小姐姐。就这样，一直顺着叫了下来。
小时候我们玩过家家的游戏，她要我扮新郎官，她扮新娘子，她像导演一样的指挥我，要我背着她到一棵树上上花轿，说哪树是接新娘子的花轿，可怜我哪瘦小的身躯哪里能背得动她，走了十多步后，她要我走快点，我一不小心重重的摔了一跤，她起来后恼羞成怒地抬脚给了我一脚，正踢到了我的小腿肚子上，我哭着回家告诉我妈妈，我妈妈听后笑的前仰后合，笑着说长大了不娶这小姑娘做老婆。她听后，几天都不理我，并且还要其他的小朋友也不和我玩。
这小姐姐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大姐姐护着，生性很顽皮，大大咧咧的性格，我们小男生不敢做的事情，她就敢做。我们村子里的湾头上有一对孤寡老人，这老太太平时总是阴沉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因为惧怕这老太太的原因，我们都不敢从她门前经过。我是看过这老太太和别人吵架的，左手拿着一个木砧板，右手拿着一个菜刀，口里咒骂一句，右手的刀则在木砧板上剁一次，脚在地上用力跺一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解她心头之恨。因此我们背地里叫这老太太为恶鸡婆。
老太太屋前有一块菜地，菜地种有桃树，瓜果，夏季时长势很好特别诱人，每次路过时都眼馋馋地强咽着口水。有一晚晧月当空,地面如同白昼，小姐姐带着我们玩了一会分班打仗的游戏，大概也是玩累了，肚子饿了。小姐姐把我们小伙伴召集到一起，她跳上一个石碾上，双手叉着腰，杏眼圆睁地开始发号施令，说今晚我们去恶鸡婆家的菜地摘瓜，问我们愿不愿意去？我一听腿都直发抖，想溜号回家，她从石碾上跳下来，拦着我抓住我的衣领说，哪里逃？不许回家，你今晚给我去恶鸡婆家门前担任警戒任务放哨，我们去田间摘瓜。我哆哆嗦嗦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
明着受她欺负，暗中在心里也想整治她一下。有一天，机会来了，大家同去河里嬉水，在水里我比她的水性要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我从水里掏了一把泥沙，往她所在的方向扔了过去，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我一个猛子潜水到她的身边，然后一下子从水里蹿上来，在水面上涌起一股很大的水花，冷不防地把她吓了一惊，等她回过神来时，我早巳潜水离她远远的，就这样她被我恶作剧地捉弄着，算是大家扯平。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小姐姐也一天天变化着，女大十八变，她也变的越来越有女人味了。我俩结伴从小学到初中，再一路到高中，嬉笑打闹同行上学，我也是一直把她叫姐，外人还真以为她是我亲姐呢。记得上高一的时候，有一次我和我男同桌在下面用脚做小动作，我不小心把脚踢到她的屁股上了，她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怀疑的眼神审问我是不是在耍流氓？我脸“唰”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部，几天都不敢正眼看她，回避着和她同行，直到有一天她若无其事地叫住我等她一路，我心里才释然地“嘘”了一口气。
后来我们双双都没能考上大学，一同回到生产队里务农。春天的时候我们最喜欢的是去大湖里绞水草做田间肥料，一般的情况下是男女组合着在一条船上，早晨用机帆船拉去湖里，晚上一船水草满载而归。在湖里绞草有一件最尴尬的事情，湖中间不比岸上，方便时没有遮挡物，开始时她总是叫我背过身去，不准回头看她，我不明就里，一阵悉悉的流水声后，我明白了。她说，你可以转过身来，我回头时，她红着脸讪讪一笑，我也极不好意思。
青春的时光是多彩的，阳光也是绚丽灿烂的，我们就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随着我身体发育的变化，我的身高也慢慢高出小姐姐了，嘴唇上也有一层浅浅的鹿茸茸的小绒毛，心里有一种不自觉的依恋她了。
有一天，她对我说，她哥帮她在县城里找了一份工作，下个月她就去城里上班去了，我听后一阵茫然，心里百般惆怅。我是无法摆脱我这农民身份的，我除了认命也别无选择。
有一年的端午节，她从县城回了一趟老家，她打扮很入时，完全一副城里女青年着装，她身着白衬衫，蓝裤子，青丝袜，黑皮鞋。我刚从地里插秧回来，遇见她后我窘迫地无地自容，双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握住了她先伸出来的手，她的手指柔软白晰，而我的手上则有了一层厚厚的茧，她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辛苦了。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脸转向一边，止住了眼眶里快要溢出的泪水，平息了一下心情说道：我有事不陪你聊，我就先走了。
后来听说她转了县城里的商品粮户口，又听说她谈了一个城里的男朋友，她结婚后她爸妈也和她也一起去县城生活了，我和小姐姐算是失联了。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一晃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对方，好像对方都从各自的视线中消失了。年前，在老家高中的同学提议下，说大家好多年没见，搞一个同学聚会，三十多年后的晚上我第一次看到她，她一袭乌黑披肩的长发，一件玉色雪纺呢的长大衣，看背影亭亭玉立，还如昨日少女般的身材，当她转过脸来时，还是那么精致玲珑的五官，比记忆中我存留的印象要瘦了些，只是岁月让她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多了一份女人的成熟。我问她：你过得还好吗？她笑了笑说：就那样子过嘛。我不知道她说的那样究竟是哪般？我想依她的容貌气质和家世，她一定是很有优越婚后生活的。
晚上，同学们相聚唱歌很是开心，她一个人则静静地在用心听歌，时不时也用手掌轻拍一下，很勉强的掌声，在同学们的要求下，她唱了一首范琳琳演唱的：“叫声哥哥你带我走。”她的声线很好，字正腔圆，旋律也唱的很准，如果不是在现场亲眼看到，我还以为放的是原声。
在她深情的演唱下，大家都静静地聆听欣赏着。现场的气氛很感染人，我壮着胆主动唱了一首《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那晚聚会，我喝的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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