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是个狭长的房间。
房主将前、后阳台,餐厅、厨房都打通着,长度有十来米。
因了这狭长,就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自然光线下的明暗度。
南北窗口采光正常,是紧随日光的亮度而转换。中间地带就始终处于半明半暗的状态。只有在夜晚,当开所有的灯都打开,整个房间才会非常一致的明亮。
在南窗摆了瑜伽垫,可以抽空在晨光里做运动。在北阳台的大理石厨台旁,摆了椅子。可以做饭,可以趴在厨台上写字,还快递了一本书。这里就有了我的一本书。仅有的一本。
天气热了,风南窗进来,穿堂而过,又从北窗出去,热烘烘的熏人的脸。
早上总是很忙碌,傍晚时分,刮了一天的风似也疲了,晚照也不那么火烈,就迎来了难得的静好时光。哪怕不看书,不写字,只是静静地坐着,看那光线流转也很美好。
你趴在厨台上,摸摸凉凉的石头桌面。你想起小时候写作业的桌子。那是一个短腿的小方桌,是放在炕上的吃饭桌。有时候也趴在椅子上写,坐着小板凳。你的印象里没有多少写作业的记忆,倒是挎着篮子徜徉在田野里的画面很多。
你喜欢田野,春天的田野,生机勃勃的田野。它们都没有主,你喜欢什么就可以拿什么。它们很慷慨。
后来它们就慢慢地都有了名份。
于是你总是做走在田野里的梦,总是在梦里又偷摘了谁家的豆角。其实那豆角在超市里就有,你并不十分喜欢买它们。你只喜欢田野里的豆角吗?你不知道。
夕阳应该很美,你只能看见它边角的那抹颜色,它被楼层挡住了。
房子四周都是楼层,只有西南面有个缺口,望出去是一道土岭。其实那是一座小山,被采挖得矮成坡了。
这矮坡仍挡住了我的视线,坐井观天大概就是如此吧。
日子简单。偶尔去超市买几个鸡蛋,两根黄瓜。油盐酱醋买一次就可以用好久。只大桶水要一周买一次,很沉。衣服两套,洗一套,穿一套。鞋子只一双,新近又花六十元买了两双。
这里的邻居都不认识,也就没有交集。除了购物,拿快递,丢垃圾,你可以一天天的不出门。世界变得小了,小到你终于发现了自己。以前的你不是自己吗?是也不是。你是社会的一份子,团体的一部分,是家庭主妇,是晚辈,是家长,是左邻右舍,所以,排在最后的你自己就没了你自己。
在这里除了拿快递,你甚至不需要名字,不需要记得年龄,不需要有过去。
房子很多,人很少。人行道上的砖缝里长出了野草。你出现在这里,在路上慢慢地走,在树下拾杏子,在竹丛里掰竹笋,在花坛里发现一片毛烘烘的艾蒿,都是静默的心欢喜,不需要语言。
树哗哗的响,麻雀叽叽喳喳的叫,鸽子咕咕的喘着,一只巨大的蚊子忽扇着翅膀飞过,那是自然的声音,这是它们的世界。你的声音跟它们的已经不再和谐了,你怕会吓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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