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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完之后的我

对于高考完之后的这段记忆,总想试图写下来,但因各种因素没有去写。可是,每当想到自己那时的声音,那时的瘦弱,那时极其忧郁的眼神,那时人群的熙熙攘攘,那时事物的真真假假。我还是决定要写下这段埋藏多年的故事。

1

那是2007年6月份,在6月8日当天高考之后。已是黄昏时候,这初夏的黄昏,有清风,有晚霞,还有些闷闷的热。

我和要好的同学巧玲、艳红、贾超,拿着碗,绕过操场,走过长廊,准备去学校食堂吃饭。此时的心情,有种近于放飞的节奏,但还没有完全放飞。一路上,我一手拿着饭碗,一手不停摸着食堂附近的那一排香樟树,闻着樟树沁人的香,我的内心似乎有股暗涌。

当暮色降临,班主任也回家了,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开始上晚自习。学校很安静,此刻,我们高三毕业的学生,有点忍受不住了,近乎疯狂,大家纷纷结伴,跑跳一般的走出校门。

这便是我人生中最深刻的一次自由和解放。我清晰的记得那一晚,我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一条蓝色牛仔裤,扎着一个马尾。和同学走在亮满路灯的街道上,似乎在向每个路人展示我们此刻的自由和快乐。

或许,压抑了三年,此时,所谓的高考结果已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份自由。

我们四个女生,一路相互追赶,黄昏的清风,伴随到夜间,在我们青春的脸庞上滑过。一路上,我们相互请客,你请吃冰糖葫芦,我请吃豆腐串,她请喝汽水。一路走走停停,和霓虹、人群融为一体,直到来到大众超市。

年轻的我们,是不知疲倦的,更加是吃不饱的。走进超市又是在疯狂的选自己爱吃的零食,好像想把这么多年都没吃的零食,今晚全都补回来,但又好像在肆意,或者极端的,庆祝这高考的结束。

那时,大众超市门外的存放柜旁边,有一排座位,供大家坐停休息。我们四人拿着买好的零食,就面对面坐着吃起来。

当我们吃得正起劲的时候,我似乎听到背后有人在大声叫我的名字,我满嘴面包屑的回过头去看,竟看到我的同学焦向荣。此刻,她开心的对我说:“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于是,我不好意思的赶紧擦了擦嘴,和这位老同学叙叨了一会。

这时,向荣见这里太杂了,找我有事一般,把我拉到安静的地方,然后对我说:悠,你在学校当过播音员,我现在也在大众超市当播音员。”,我说:“那挺好,你真棒!”她又说到:“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这有个播音员要辞职了,急需要一个播音员,你有兴趣来打暑假工吗?”这时,我楞住了,心想,这高考刚结束,就马上工作,好像太仓促了,我还没休息够了。

这时,向荣还没等我回答,就牵着我的手来到客服台,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稿纸,说让我读一遍,于是我也没有犹豫,立马读一次。对于语言艺术,我是抵不住诱惑的。

然后,向荣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读得还是像当初那样好。这样,你明天去超市二楼经理办公室找我们经理去面试吧,这边还是很支持学生来打暑假工的。”听到向荣这么说,我也挺开心,挺有自信的。

向荣是我高一的同学,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高三休学,并在这打工体验生活。我们虽只是高一同窗一年,但对彼此的印象都特别好。

说到高一,那是我的美好时光,那时,我很单纯,读书很认真,也非常喜欢朗诵文章,还是我们全班唯一一个校广播站的播音员。而且我一直觉得,声音的美感和广度,可以传递人性,哲理,和生活的信念。

当晚,和向荣作别时,她一再的强调:“这几天,我等你的消息。”

2

在和同学回学校的途中,我们仍旧一路打闹,嘻嘻哈哈的,但我不时的在分心想着,向荣刚刚跟我说的那件事。可是,第二天早上,打包好行李,和同学们分别后,我还是把行李放到漫漫游车上,开往回家的车站。

一路上,坐着家乡老旧的中巴车,听着啪嗒啪嗒的车响声,我一直在思考着。我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打暑假工,如果去,我将牺牲掉一整个暑假时间,不能去休息游玩。如果不去,我又白白失去了一个走进社会,体验生活的好机会。

一时间,我拿不定主意,想去又不想去。于是,我决定和父母商量一下。

回到家,把行李放下后。我便告诉了母亲这件事。母亲很开心,并说到:“我们非常支持,你去试试吧?”我又说到:“要交三百元押金,离开的时候才会退。”母亲一点也没犹豫,说:“可以的,这是很有意义的生活体验。”父亲听到了,也很赞同。

父母都觉得,打暑假工是很有意义的,那么,我也就暗自放弃了自己的贪玩,决定去做这件更有意义,能让我成长的事。

第三天,一大早,父亲和我拿着那原封不动的行李,来到县城的大众超市。经理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已婚妈妈,见我是来打暑假工的,她也很欢迎。于是拿一段文字让我试读一下。

我一看稿纸,原来就是向荣那天晚上让我读的播音词。于是,我声情并茂的把那段文字读了出来。经理很满意,说工资每月六百五,吃住自理。然后父亲就交了押金。

办好手续后,我就去客服台找向荣,可是另外的播音员在那里。于是,父亲带我去亲戚家了。

寄住在亲戚家后的第二天,我便开始上班了。这是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我很兴奋。那天早上,夏日的朝阳早早升起,洒满每个街道,瘦瘦的我,仍旧扎着一个马尾,穿着一件白色连裙子,背着一个黑色布包,迎着光芒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之中。

经理杨姐早早在超市门口等我了,见我走进来后,递给了我一个印有我名字和照片的工作牌,然后来到客服台,把稿纸和话筒递给了我。于是,我拿起话筒,第一次开始晨播。当我的声音在整栋超市响彻时,我觉得19岁的自己,才真正感受到了人生的意义,和自己掌握命运的滋味。

那时,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是有温度的,温暖了自己,也一定温暖着每一位顾客。因为我把我对文字的热忱和真挚,奉献出来了,那么一定是有感染力的。我深信不疑。

也如同母亲说的一样,我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也是一个真诚努力的人,一旦认准的事,会毫无保留的付出一切。

我来工作后,上次见到了那个播音员便没有看到了。我和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阿姨搭配,我负责播音,并帮助她处理客服台事务和给顾客开具发票。

何阿姨见我是个少不更事的学生,又是新手,多少有些嫌弃,总对我爱答不理的。但我依然很认真,总是寻找自己的问题。但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被待见。

有一次,开具的发票和电脑小票对不上,发票多开了一张,而小票少了一张。何阿姨一个劲儿的责怪我,于是那天,我用计算机计算了好几次,都没错,她算的时候,就是差钱了。她严词厉色的对我说:“我们都要被经理处分的,还要赔钱,是你犯的错,到时我把你推出去!”听到她这样的话,我也只是道歉,但是,此时,我的心理压力很大,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第二天,另一个阿姨也来帮我们对账,她算了好几次,说没有错。此时,何阿姨才没有再板着一张脸。

但,在工作中,她仍旧挑我的毛病,总是责难于我,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

我和向荣是轮流班的,只要我上班,她就休息,所以每次相见,都非常匆忙,也说不上几句话。

有一次,我刚下班,竟和向荣迎面碰上,她正推着自行车在买菜,原来这日她休假了。于是,我们沿着江边小路,边走边聊,我把我的困惑告诉了她。她说何阿姨就是这样的性格,对别人很苛刻,要我不要太在意。

可我越是看淡,反而让何阿姨觉得好欺负,这种坏情绪还影响到我的播音。而我仍旧一直忍耐着,我就在这种苛求,痛苦,抑郁的环境下,一步一步成长,并强大起来,当做到让何阿姨无可挑剔时,她竟也逐渐对我有了好感。

我把所有工作都做得很熟练后,并还帮何阿姨分担很多任务时,她更是喜欢上了我,还特意煲汤拿到客服台给我喝。

但,当我们开始融洽时,也是我离开之时,我要走的那天,出乎意料的是,何阿姨紧紧的抱住我,流着泪说:“悠啊,阿姨脾气不好,总是骂你,你不要怪阿姨。到了大学,好好学习。”看到她这样,那一刻,我已经完全放下了,也抱着何阿姨说:“谢谢!阿姨,你千万不要那样说。”

三年后,我来到诺贝尔摇篮工作时,参加一位央视记者分享成功之路的讲座,她说到,自己刚开始当学徒时,那位师傅如何如何刁难她,欺负她,故意折磨她。简直和我的经历一模一样。

最后,她用一句话总结,其实,所有的磨难,他人的苛责,都会炼造一个更好的自己。

所以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那段经历的意义……

3

在大众超市工作的三个月,我还结识了两位同事,她们俩是收银员,一个是高二学生,长得白净又漂亮,做事很细心。另一个刚刚初中毕业,16岁,性格爽朗,大大咧咧如男孩一般,但她每次下班算账时,都要差几毛钱,只好无奈的拿自己的钱补上,非常可爱有趣。

于是,在亲戚家住了半个月,我就搬出来和她们一起合租。我们一起做饭吃,吃完就去户外散步,有时我上班,她们就给我送饭,有时她们上班,我就给她们送饭,所以相处得特别好。

作者简介:诗悠,教师,现居山中教书,写作,读书,习字,摄影,乐于分享山中趣事,内心淡泊悠远,日子过得坚定又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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