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砰！”
花盆碎地的声音。闷响中还夹杂着一点清脆，大概是因为楼层太高，花盆太重又被坚硬的地板震碎的缘故吧。
刚搬来的一家小夫妻又闹翻了！我好奇地望了一眼主人，他竟然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次他可不是这样，一听到嘈杂争吵的声音，他就坐不住了。他是一个热心人，平日里看到老太太上楼提着菜不方便，他都会热情地去帮个忙。就在昨天，他听不得楼上男人的怒喝声、暴打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哀号声，就慌里慌张趿拉着拖鞋上去劝架，我也一溜烟地窜过去，看个热闹。谁知，主人越劝，那小两口闹得越凶，主人满头大汗口干舌燥，谁料想小夫妻竟然一致对外，几句话反噎得主人张口结舌，随后主人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主人下楼时很不高兴，还狠狠地踢了我一脚。
其实，那家小夫妻也挺有趣的，大吵大闹后，没多久，他们就又手拉手偎依着逛街去了。今天也是这样。
２
“哗啦！”
小主人怎么了？他恼怒地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推到了地上。
人真是好奇怪的动物，每天小主人背着书包回来，女主人就亲热得不得了。一会儿摸摸小主人的头，一会儿笑眯眯地给小主人端水果、倒牛奶，小主人也是一脸幸福地看电视，然后就坐在饭桌前吃饭，还你一句我一句地嘻嘻哈哈地聊天。
可吃过饭，就都瞬间变了脸。伴随着女主人的脸慢慢拉长，小主人的脸也就哭丧起来。他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桌前开始低着头写呀画呀的，女主人不久也会坐在他旁边，不时探头看看，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咆哮起来。今天女主人似乎格外生气，咆哮完，还打了小主人一巴掌，起身走了。
天啊，他们到底是亲人还是仇人？
小主人抽噎起来，肩膀耸动着，想压抑住自己的哭声。又过了许久，女主人端来了热腾腾的牛奶，小主人接过来温顺地喝下，女主人捡拾起地上的东西又摊放在了桌子上，小主人又开始写画起来。
３
“将！”
小区里的花园不大，西北角有一个石桌和两个石凳。那里总是围着一群人。他们的头发大多已经花白，他们的脊背也多少有些弯曲，但丝毫没有颓唐的样子。他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低着头，一边看，一边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这嚷嚷声常常被一声大喝打断：“将！”随即是片刻的沉寂。可要不了多久，就又喧闹起来。
离石桌不远，是一张长椅，长椅上少有人坐，只有在下午阳光充足的时候，会蹒跚着走过来一位拄杖老人。他个子不高，但脊背挺得笔直，步伐缓慢而有力。他坐在长椅上，眯着眼，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有时还会抖抖索索地从衣兜里掏出两样东西来：一张照片，一个红五星。他拿着照片看啊看，一遍又一遍地看，浑浊的眼里会慢慢浸满泪水。那是张合影，上面有很多人，个个是精精神神的小伙，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红五星在他一次次的抚摸下变得很光滑，有时还会闪出光来。
我喜欢蜷卧在他旁边的草地上，和他一起晒太阳，太阳暖洋洋的。
2018-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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