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块，我买的不是对牛弹琴。

■ 文｜海斌

690块，我买的不是对牛弹琴。

1

他是一个农民，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村农夫，一个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子。但是他有追求，不光是要人吃饱饭，还要精神上吃饱饭。

“其实我对二胡没多大兴趣，我最钟情的还是琵琶，在电视上一看到琵琶心就痒痒，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等啥时有条件，还是得买一把琵琶玩玩。”

等他说完，老婆子就打断了他的话。“还弹琵琶呢，你连人家的二胡都玩不了，都拉不出个曲，那东西就更没别想了。”“你就是一个种地的农民，别天天光想着玩，你有那钱我能办多少事你知道不。”“儿子上大学了又要学费了，闺女十五六就出去打工帮衬家里给弟弟挣学费了，你倒还想着买琵琶，还想让闺女给你贴补呀？”“谁没鞋了，谁没袜了，谁没袄了，谁没裤了，你咋都不过问呢……”

听到老婆子这么说，他显得有点无奈，你可以没有追求，但不能阻止我追求。

一个六十来岁的山村农夫，在村庄里算上个文化人了。村子里有个什么事，都会请他写上一幅字，在农村尤其是在那个较偏僻的山村里，他得确算的上是一个有才情的人。

2

“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不知道这个老农可否知道这句话，但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人，他不甘于平庸，他也曾努力过，怎奈时势如此，他依然是一个啃黄土的庄稼汉。

年终打扫除时，老婆子找到了他过年时留下来的一包东西。里面都是证书和稿件，拿到这包文件，往事又历历在目，他看到他当年奋斗的样子，他在努力的写着文字，他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作家，他的理想很丰满。

一旁的儿子，坐在火炉前，仔细的品读着父亲当年的文章，一字字一句句，都是父亲当年的辉煌，即便如今的父亲还呆在这间土坯房里，那也是父亲当年的英雄梦。

老农告诫着儿子，数说着他当年的疯狂，为了自己的理想是那样的不顾一切。他的言语中透露着世事的无奈，当年的努力也没能换来些许成就，即使付出了那么多，如今依然还是如此落魄。但他并不是气馁，他让儿子努力向上，只有更努力的去追求梦想，才有可能实现。

老婆子也对儿子讲着这个疯狂老头当年的事迹，哪怕如今她每天都和要他拌嘴，在她的心里还是很钦佩他的。

“他是个文化人，有本事，自己没什么本事，要是再不跟他吵两句，还怎么体现家中的地位。”这就是她朴实的想法，所有的敬仰都藏在心中，嘴上说的狠话不过是因为现实的无奈。

3

生活的贫穷并没有打消老农对琵琶的向往，这是他此生的情结，他必须得了了这个心结，哪怕是再苦上一阵子也无所谓。

山村里玩乐器的能有几人，一个一百多户的山村，只有500来口人，好在有一个会拉二胡的“老师”可以帮他。

老婆子拦着他很多次了，有钱买那不中吃不当穿的玩意，不如让她给孩子们给家里增置点更有用的东西。

辛苦了一场，果园里的苹果终于卖掉了，一年的收成虽说价钱并不如意，也属无奈。有了钱，他离他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次日老农就和村里那个拉二胡的老师进城了，在一家乐器店里老农买到了心仪已久的琵琶。690块钱，他很满意，毕竟店家从开口要890，再到750，终了看在老师是熟人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的同意底价690卖给他。

690，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并不少，也许这是他们一个月的收入，甚至是更多个月。回到家里老汉不敢全盘说出多少钱买的，老婆子问起时，他只是呵呵一笑让她猜。

怕老婆心里舍不得，老汉和老师善意的撒了一个谎，说这把琵琶490买的，多亏老师和那个店里经理相识，不然可贵着呢。

即便还隐瞒了200块，老婆子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些心疼之色，不知道他这老头子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非要买这个不当吃不当穿的东西。

4

有了琵琶，老汉没事就弹呀弹，拨来拨去的发出不成调的声音。他想尽快的上手，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来，省得他的老婆子说他连二胡都拉不出个调还玩琵琶。

没有老师指点，只有靠自己琢磨，老汉就是有这股子的韧劲。

日久月深，老婆子听到了老汉对同学说起他的琵琶是690买的，而不是490时，还是对他有所成见，想起他把钱花在这地方就觉得心疼，对他又是一通唠叨埋怨。

老婆子说就不能让你手上有点钱，一有钱你不是买墨就是买笔、买书买纸，现在你还买个这东西，有这几百钱我能干多少事呢。

老婆子是心疼钱，心疼这来之不易的钱不能就这么随便的买了这么不实用的东西。老汉反驳老婆子道，你个庄户娘们就是没品味，这是个高雅的东西，和你说这个都没用，我对牛弹琴。人需要吃饭，精神也需要填补。

这就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代沟，在现实面前老婆子以生活为重，挣钱不易，花钱要注意。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哪顾得了什么精神层面的追求。

老汉则不同，他可以忍饥挨饿但精神层面上的的东西必须得有。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研习书法买书买纸买墨了，当然那时的开支相对要少一些，而现在一下子花了690块，难免老婆子要心疼一下。

人没有精神上的追求，和行尸走肉有多少区别。正因为人的精神上的需求，才会创造出更美好的事物来。不然粗布大衣也能保暖又何必要锦绸彩衣呢，馒头咸菜也能止饥又何必要饕餮盛宴呢。

人在吃饱穿暖的情况下才会有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难得的是有人能时刻保持着精神上的填充，而不是得过且过平庸一辈子。

他虽然没能取得一番大成就，但在庄户里他算是数得着的那位。如若他不精习书法，又有谁会请他去写字，虽然并没有报酬。如若他不去追求精神上的享受，他又何以在村里的联欢会上小露一手。

贫穷从来都不是限制我们去追求精神上障碍，真正阻碍我们前进的是我们的思想，是我们对待事物的想法。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相信老农的舞台已经走出了山村走向了更远更宽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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