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记

把江里的月亮捞上来

送给你，暗黄色的80年代

在岸边，秋天的芦苇

飘得多么像白色的围巾啊

曾经远离你，温柔的河

年轻时最愉快的老城街道

总是狭窄而弯曲的

连天空也不会多给我们阳光

垂下头，雨伞，雨点滴答落下

夏天，一场大雨又来了

水浪把桥上的消息带到河的两岸

校园，趟浑水的鱼迷失了方向

却比人更快乐，他们的肉裸露在外

大片的欲望穿过餐厅和阶梯教室

楼前，女孩跳舞的影子凝固在水泥地

在不光彩的旋转中，耗尽路灯光

那么多沉默的红房子，秋日午后

刺破远处的蓝天，西山的浮云

要接近那些男孩的宿舍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拒绝接触金属弦的异性

仿佛静止的钟突然唱起来

弹奏吉他的兴趣高挂在墙上

中文系教授乘着船让河水倒流

餐厅入口处，泥巴沾满了牛仔裤

紧身的屁股，迪斯科，迪斯科

周末的霓虹灯，瞪大怪物的眼睛

长头发的男人狠狠甩了甩头

烫头发的女人优雅地扭了扭腰

老城绕着一群人，转啊转啊

他们发现了大地的感觉

冬夜，煤烟在城市上空激荡不已

温暖的心，总是裹在毛衣里

古老的方言，在皮肤皱褶里发抖

咳嗽声，缓缓穿过教室

每个房子精心保管的秘密

都被巨大的窗户出卖了

老头子脱落的牙齿敲着讲台

古书的故事中，年轻人戴着草帽

睡着了，无数蝴蝶飞了出来

楼上，楼下，安静美丽的白日梦

抓住天花板的蜘蛛网，相思的女孩

坠落椅子里，长胡子的男人疯了

一种爱意怎么能用几十种方式表达？

受伤的心就像一杯劣质的酒

姑娘们，怎么能在脸上涂几十种颜料呢？

镜子里，泪水蔓延到黑暗的海洋

夏季的遮阳帽、阳光、凉风层层叠加

直到清冷的月亮，独自走过小巷

你和我只能在描写月光的词语中徘徊

毕业后，远方的眼睛在老城升起

九月寂寞的城市，鸽子直接飞向十二月

成熟的橙子，在树枝上等待摘取

雪后，路径模糊的记忆延伸至于郊区

麦田，困守的稻草人不见了老伴儿

怎么敢一直孤单下去？

长久的岁月为一群忙碌的人

保留了旧城的歌曲唱了无数遍

在肩膀上晃动的记忆负担

悄悄消失了，在这条华丽的街道

你我匆匆走过，熟悉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