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睡不着。
摩托车暴走族炸街的马达声格外烦心。这思维也是挺怪的, 天地之间悠悠万物,忽得想起一桩往事,虽说无聊,倒也感人至深。不妨把日历翻到公元一九六八年,在那个本末倒置年代,书是念不成了,闲着也是闲着,来到姑姑家小住。
这可是京城,当然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那时,还说不上有什么几环路,也谈不上限制尾气,大卡车都可以停在前门大街。破旧的公共汽车很难挤上去,再说也是皇城根儿下,有点吸引力的好吃的也是凭票供应,这足矣令我们称羡和刮目相看了。
姑姑家临街,是一个二层的小阁楼,踩在阁楼的楼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真怕它塌了。每天早晨,家家户户生蜂窝煤炉子,弄得满大街乌烟瘴气,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住了几天,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姑姑家的老鼠特多,而且个头很大。
“怎么不打呀?”我好奇地问。
“根本打不过来,家家都有,这家打完了,那家的又跑过来了,哎。”姑姑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看来京城的老鼠过得蛮滋润,不像小城镇,有猫吓唬着。那时京城养猫养狗的很少,倒是有人家在阳台上养着鸡,不时能听到公鸡打鸣儿,母鸡下蛋的咯咯声。
我与表弟住在楼上。除了很拥挤的床以外,靠墙还摆放着盛米面的缸,那时候没有小包装一说。表弟说,米面放在楼上就是怕老鼠咬,我想也是,怎么也是在高处,况且还有缸的保护呢。在缸的上边,用盖帘盖着,做饭是麻烦点儿,楼上楼下的跑,但保险系数大多了。
一天半夜,我被老鼠的吱吱声惊醒了,那声音很大,很凄惨。拉着灯,睡眼惺松的循声找去,声音来自米缸里。我赶忙把表弟推醒,两人一起抵近米缸观察,原来是盖帘搭在缸口上偏沉,一只小老鼠翻进了米缸。米缸近一米高,还剩少半缸米,小老鼠当然是上不来了。我们正准备捉拿,这时情况出现了,只见一只大老鼠,根本不怕人满不在乎地跑过来,围着米缸转呀转,看得很清楚,大老鼠的毛都发红了。
出于好奇,我和表弟准备再看看。功夫不大,又来了一只同样大小的大老鼠,两只大老鼠缸上缸下耍杂技似的来回转圈儿窜跳,吱吱的叫着,似乎在商量什么。果不其然被我们猜对了,只见它们顺着墙根儿很利索地爬到缸沿上,小心翼翼的来回串着有时停下来犹豫着。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只大老鼠咬住另一只的尾巴,慢慢的向缸底滑去,缸沿上的老鼠吃力的扒着、咬着,鼠眼都涨鼓了。
眨眼的功夫,缸里的小老鼠被大老鼠叼了上来,然后大摇大摆地溜走了,我们看得呆了,等明白过来已经晚了。我和表弟睡意全无,老半天还在叨念着,老鼠真是成精了。现在想起来,还能觉出那两只大老鼠的“壮烈”之举,“壮烈”的连人都不怕,试想,我们一旦行动结局将又会怎样。毕竟这样的事情很难遇到,由此,想了很多,老鼠是讨厌的,非常讨厌。但它们的救子之举,令人钦佩,真是舍命,没话说。
思绪归位,慢慢的闭目养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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