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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中阳:抱愧东莞——“世界工厂”、“娱乐天堂”之外的底蕴与风光

一谈到广东东莞,人们往往有两大印象:一是与全球经济高度共振的“世界工厂”,二是已然昨日黄花的“娱乐天堂”。

笔者在深圳定居25年有余,期间又曾在东莞某著名港资企业任职3年,自以为熟悉东莞。然而,近来有机遇走访了解,才惭愧以往对东莞的认知是多么肤浅。

一、历史底蕴:先有东莞香市,而有香江和香港

历史上莞人多从事莞草业,又在广州以东,故名东莞。

莞草又名水莎草或水草、三棱草等,这种生命力旺盛的喜水植物平淡无奇,但经济实用,可编制成篮筐、鞋帽等器物,还可入药。

“国庆长假”期间,去东莞寮步参观“中国沉香博物馆”。此时我才恍然大悟:东莞以水草立基,但真正经济贡献和社会影响体现在香料上,否则何以跻身“广东历史文化名城”?

不少人知道,沉香是一种名贵中药,也可以制作高级香料。香树受虫蛀或人为砍伤后,分泌出的树液经多年沉积形成,有特别香气,且入水即沉,故名“沉香”。

沉香,性微温,对治疗腹胀、胃寒、肾虚、气喘等有明显疗效,是难得的胃癌特效药和镇痛药。

在国际上,沉香分为三大系列:中国的莞香系(以东莞为核心的广东、海南和广西等地),越南的惠安系,还有新加坡的星洲系。

三国时代的曹操生性节俭,留下了“分香卖履”的典故。他临终时嘱咐丧事从简,将多年积攒的香料分与妻妾,并嘱咐她们闲暇时可制鞋而售,以补贴家用。由此可见,当时沉香与珠宝一样珍贵。

早在400多年前的明代,东莞香市就与广州花市、廉州珠市、罗浮药市并列“广东四大名市”,其中以买卖土沉香的香市最为兴旺,广东每年的贡品都有莞香。

当时,香料多先运到今天香港的尖沙咀一带,再用小艇运至港岛南边的石排湾,然后换载转运至广州,再行销北方或远销海外。

莞香所经水路,被称为“香江”;所经之地,多冠以“香”字:集中莞香的码头叫香(土步)头;运莞香出口的石排湾,被称为香港仔、香港围;后在旧围之外建起新围,叫香港村。最后,“香港”成为全岛乃至九龙、新界之总称。

2013年,王文杰执导的30集电视连续剧《莞香》上映。该剧讲述了莞香世家种香、卖香和品香的曲折故事,夹杂着抗敌壮志与儿女情长,再现了具有广东民俗史价值的莞香传奇。

东莞有三宝:莞香、莞草与莞盐。

二、人文特质:天下第一忠臣与古今第一义仆

2003年初,袁崇焕纪念园在其故里东莞石碣镇水南村建成开放。该园肃穆雅静,有牌坊、袁崇焕石雕像、袁督师祠、故居、衣冠冢三界庙等景点,成为一处独具特色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与旅游胜地。

作家金庸评价,影响中国近300历史的两大广东名人,一是孙中山,二是袁崇焕。作为明朝末年的兵部尚书、蓟辽督师,袁崇焕多次大挫金军,击败清太祖努尔哈赤和清太宗皇太极,屡建奇功。

1629年底,刚刚率9000疲惫之师击退10万金军的袁崇焕,竟因“通敌谋逆”罪被捕下狱。部将祖大寿愤而带兵出走,崇焕不计个人冤情,亲笔书信将其劝回,可谓“忠”字贯千古。

联想南宋抗金英雄岳飞,崇焕罪名不仅同属于“莫须有”,而且是在被羁押8个月后惨遭磔刑。1630年8月,崇焕在京伏刑,围观市民纷纷抢购其肌体脏腑,“和烧酒生吞,血流齿颊”,真乃冤情泣鬼神。

当夜,督师帐下一名佘姓谋士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将其头颅盗走,葬于自家宅内(现北京东城区东花市斜街袁崇焕墓)。佘义士在临终前,留下三条祖训:一是将自己埋于督师身旁相伴;二是督师为国尽忠而无后代,佘家人要世代为其守墓,不得回广东故里;三是后人不许为官,但须读书。

一个承诺,贯穿明、清、民国和新中国等四个朝代;1970年落到了佘幼芝女士身上,她成了第17代守墓人。

2002年底,在佘幼芝多方奔走下,修葺一新的袁崇焕祠堂重新开放。文物管理部门为进一步保护袁墓暨袁祠,决定将居民全部迁出,并为佘幼芝专门留了间办公室。

次年,东莞袁崇焕纪念园落成,当地政府特邀64岁的佘幼芝夫妇前来为袁崇焕守衣冠冢。她的儿子焦平考虑到父母年事已高,自报奋勇去守墓。不料想,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其年龄定格在了29岁。

为完成儿子遗愿,佘幼芝夫妇将其骨灰送到东莞,葬在督师衣冠冢旁,并为其更名佘焦平。这是373年后,第二个埋在督师身边的佘家人,成为最终的第十八代守墓人。

一桩千古冤案,成就古今第一忠臣和第一义仆。

三、景观资源:名胜古迹与十六座古镇风情

东莞峰峦叠嶂、水系发达,全市陆地面积2460平方公里,海域面积97平方公里。

鸦片战争博物馆闻名遐迩,下辖的林则徐销烟池、虎门炮台旧址均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人们对后者价值的认识多有不足。

实际上,由沙角和威远构成的虎门炮台雄峙南海,向称“北有天津大沽口、南有东莞虎门”。

沙角炮台当时配有大小炮13门,现存濒海台、石牌坊和大炮3门,还有“林公则徐纪念碑”等。

威远炮台被誉为“南方海上长城”,在鸦片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炮台湾长210米,敌台长110米,有炮洞40个。整座炮台用花岗石平排垒叠至4.2米后,再用三合土夯筑垛墙加高、加厚。此外,炮台后设官厅一座、兵房12间,还有药局、东西城楼和石级码头,构成令人叹为观止的立体海防体系。

占地面积达80万平米的鸦片战争博物馆堪称雄伟,仅有2200平米的可园竟跻身“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一定是小巧玲珑到了极致。

清朝道光年间,莞城人张敬修以例捐得官至江西按察,被免职回乡后修建可园,三年后(公元1852年)竣工。园内有一楼、六阁、五亭、六台、五池、三桥、十九厅和十五间房,错落有致,且多以“可”字命名。

主人诗书画皆精,长期广邀名士雅居,使可园成为岭南画派的重要发源地,并跻身清代“广东四大名园”。

近年来,古村落游风靡一时。你可知道,东莞保存完整、成规模的古村落竟多达16座。

其中,建于宋代的有5座,包括茶山的南社、塘尾和牛过蓢,还有桥头迳联、万江大汾;建于元代的有3座,即寮步横坑、企石江边与凤岗黄洞;建于明朝的有2座,即虎门“逆水流龟”和寮步西溪;建于清朝的有6座,即樟木头官仓三家巷、塘厦龙背岭、谢岗的黎村和谢岗村,还有清溪的清厦与铁场韩氏客家围屋。

以南社村为例:现存明清祠堂30座、庙宇3座、古民居250多间、古井40多口,以及百年古树上千棵,村中还曾出了十几位进士和举人。

东莞,真的是说不清、游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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