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3)的同学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里,饮水机断断续续地发出“咚~”的上水声,自从有了它,班上早上爱喝开水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陈硕也不例外,为了战痘他反而讲究地喝起了蜂蜜水来。“每天早上空腹喝一杯蜂蜜水可以排毒养颜”陈硕对这话深信不疑,因为坚持半年多的他确实皮肤好了很多。
“老大,快帮我放点蜂蜜,老师马上来了。”
一位身穿紫色棉袄的女生出现在陈硕桌旁,水嫩的脸上有双葡萄般的大眼正焦急地看着陈硕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蜂蜜来。
她叫何真真,蜂蜜是她从家里带来放陈硕这保管的,另外陈硕的战痘秘诀也是她传授的,她是高三(3)班的副班长,是陈硕的好搭档,更是他的好朋友。
“你以后杯子也放我这得了,我打好你每天早上来拿就是了。”陈硕先往她杯子里倒了些,再滴了几下在自己的杯子里。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何真真惊讶地表示了赞同,端着水杯回到了第三排的座位上。
吴迪,戴江飞,戴修文三人赶在班主任王老师前几秒到达了教室,他们和陈硕坐在最后一排,是班上仅存的四位体育生,由于文化底子不错,破格留在次重点班学习文化课,其他体育生都在隔壁的高三(4)班。
吴迪和陈硕都来自木春乡,两人自初中起就同班,一个是科比的铁粉,一个是麦迪的拥趸,两人除了球技难分伯仲外,学习成绩和身体素质都稍逊于他。
“唉,猜我昨天见到了谁?”吴迪坐下来看着陈硕,眼睛里闪烁着一股不怀好意的神秘。
“懒得猜!”陈硕对着刚泡的蜂蜜水吹着气,摆出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神态。
“不猜你会后悔的,猜中了请你吃早餐。”吴迪用引诱的腔调刺激着他。
“哼,莫非见到麦迪了?”陈硕抿一小口水,乜视着他
“NO,我没见到麦迪,但我见到了,莫~菲。”吴迪故意将莫菲的名字给拉长了声音。
或许吴迪是为了故弄玄虚,但在陈硕听来,这个名字突然在耳畔响起,就足以刺激他的神经,牵扯他的思绪,甚至勾起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愫。
咚~水杯猛得一下被他放到桌上,荡出了些水,他拉拽着吴迪的手臂,迫切地问到,“在哪里?什么时候?你们说话了吗?”
“早餐我请,快说!” 陈硕继续摇晃着吴迪。
“再加一杯奶茶,够了!快说!”陈硕有些,看到他突然低下头,一本正经地抱着书看着。
“快说啥,还不快读书,昨天刚宣誓完就忘了。”王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面前,用手敲了下陈硕的桌子,指着前面黑板旁那写着“100天”的高考倒计时小声的训斥着。
陈硕只好束手坐正,也拿起语文课本装模作样了起来,陈硕注视着王老师转身走远的背影,用手肘推了一下吴迪,嘴里不住地嘟囔到。
“昨晚我在学校超市买奶茶时碰到她,化了点妆,比以前更漂亮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当初更......”吴迪举高了课本,掩护着自己侧过来的头。
“没让你说这个,她问我没有?”陈硕打断了他。
吴迪没有立即回答,神情有些犹豫,看似在观察老师的动向,却总感觉在躲避陈硕直视的眼神。
“额,他问了你的电话,是不是很开心?”吴迪把头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
吴迪说完暗笑了起来,没注意到陈硕当时脸上惊现的失落。吴迪认为这句话是一个很好的助攻,虽然有些刻意,但陈硕不这么觉得,他像是在球场上尝了对手一个热辣且冒着些羞辱气息的火锅,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怎么了?”吴迪看着默不出声的陈硕,有些不解的问到。
“班主任看着呢,先别说啦。”陈硕淡淡地回了一句。
原来莫菲是偶然撞见吴迪后才问到的号码,不,说不定还是吴迪主动告诉她的呢,陈硕暗自思忖着,对吴迪的回答产生了怀疑。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莫菲还是那么神秘而陌生,忽远又忽近。
班主任走到了黑板旁,将“100”换成了“99”,陈硕目不转睛地看着,脑海里回荡起昨天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上宣誓的话。
“从今天起,此时此刻,与高考无关的东西都得靠边站......”
教室里书声愈发琅琅,窗外也开始逐渐泛亮。也许高考的成败无法决定着每个人的命运好坏,但确实能影响他们一生的走向,尤其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孩子,这是他们走向世界的一条很好的途径。
他们或许心里比谁都清楚高考对他们而言有多么的重要,这无需强调,但有些事在转瞬即逝的青春里是无法抗拒的,是无可代替的,甚至是无能为力的。
“等我去找你!”
下了自习看到莫菲的回信后,沉闷一早上的陈硕一下将烦恼抛之脑后,像打了鸡血般地拉着吴迪去了食堂,两人的早餐都是三个馒头两烧麦,一个鸡蛋一杯奶,陈硕大快朵颐地吃着,没太在意吴迪欲言又止的样子。
接下来一上午的训练陈硕比往常还兴奋,即使奔跑中的寒风有些刺骨,举着的杠铃确实冰冷,流下的汗水感觉湿热,但此时他的内心却是无比温暖。
如今的他身高长到近一七五,已经训练约两年的他拥有了一身不错的肌肉,身材自然不会差,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少年。所以他不再胆怯,不再逃避,十分期待着不一样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第三节晚自习的铃声响完了一会,高一高二此时都该回寝室就寝了,眼看快要上最后一节了,陈硕还没有等到莫菲的出现,心想她应该不会出现了,他激动了整天的心失落了下来。
趴在桌上盯着教室门口的他感觉眼前一亮,有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女生在朝着他这个方位招手,脸被门框挡住了,他欲起身时看到卢琛正走到了她跟前,他如梦方醒般垂下了头。
“陈硕,外面有美女找你哟。”吴迪手里端着杯奶茶在教室后门口坏笑着,惹得戴江飞他们趁机起了哄,陈硕迅速地起身从教室后门跑了出去,差点把吴迪手中的奶茶给撞掉。
“陈硕~”
一个久违但依旧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出口处传来,他定睛朝那看去,出口处的那颗香樟树下站着一个女生,双手握着个东西,他走近几步才看清楚了她的脸。
“莫菲,真是你呀,好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你站在这里等了多久,不冷吗?”喜出望外的陈硕不知为何自己一下说出了这么多话。
“哈哈,快三年没见了,长高变帅了哟!给,请你喝!”莫菲戏谑地回到,把手中的奶茶递到他面前。
“不用不用。”陈硕的脸开始微微发烫,他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推回了下,无意中触碰到了莫菲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却不料莫菲也松开了手,啪的一声掉那杯奶茶摔落在地上。
“不好意思,莫菲,我这就去超市给你买过一杯。”莫菲在陈硕背后抓住了他的衣袖,让他停下了脚步。“算了,陈硕,我主要是来找你的。”
陈硕顿时语塞,转过身来不敢直视莫菲的眼睛,洒在地上的奶茶向上徐徐地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蓝莓的浓香,他咽了下口水,此时内心甜蜜的像刚喝完这一杯奶茶。
“你怎么突然转来了幕阜中学呢?”陈硕突然想起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有你在啊,哈哈。”莫菲的笑声有些刻意。
“我才不信呢,开学这么久了才联系我。”明知道这是她在调笑,陈硕还是很乐意听到。
“转学麻烦,开学事情又多,想着空下了的时候就联系你呢,听说你练体育啊。”
“你听吴迪说的吗?我们俩都是体育生了。”
莫菲略显吃惊地皱了下眉毛,没有回答陈硕的问题,而是笑着用手在右手臂的肱二头肌上捏了两下,嘴里发出了一连串惊讶的语气词。
陈硕内心激动之余,有些惘然和诧异,几年不见的莫菲为何说话此般直接,举手投足间丝毫不见外,除了刚才有几秒钟外,她的脸上始终都挂着的笑容,但这种笑在陈硕看来少了些曾经熟悉的羞涩,多了点无法言喻的陌生感觉。
“那,那个夏鹏浩呢?你们......”
“是夏浩鹏,我们分手了。”莫菲没让陈硕支吾下去了,她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不瞒你说,我转校是因为他,不过也不全是,还有...... 你先去上课吧,我找机会再和你说。”
晚自习的铃声正叮叮叮地响着,莫菲催促着他快进教室,陈硕感觉她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又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好,你也赶紧回寝室睡觉去,外面太冷了,以后在学校有啥事随时可以找我。”
莫菲笑着对陈硕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陈硕看着莫菲走远后,捡起了地上的奶茶杯,虽已洒空,但仍残留着香味,不过没了一开始那么浓烈,他走到教室走廊上的垃圾桶旁迟疑了会,把它带回了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