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前）
这是一个很北方的冬天。白天很短，夜幕来得很早，天空还飘着雪花，让这夜色也有厚厚的一层乳白。
这几天，刘事济、刘事修的事处理完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两个人都年纪轻轻，不进祖坟，只是柩在胡同后面的那个土窑里。
土窑里垒了两个简单石床，把两个白棺材抬到石床上，棺材离开土，过个十年二十年，也不烂了。窑门锁了。其实，就是不锁，谁还不躲得远远的？
可就是有人还不时到土窑门口看看。这个人就是李桃儿！
经过这件事后，李桃儿的胆子大了不少，晚上也很少做恶梦了。半夜里，有时想起刘事济、刘事修出事前一天晚上的那个梦，当时她吓得不敢再睡，现在想想，也就是那回事吧！
死人，她也见过几次了。最早的郝金林，后来的刘万金，再后来的刘万玉。这些人的入殓，她出于好奇，都凑上前看了。为这事，母亲还骂她傻大胆。
可真正让她胆子大起来的，是这次开棺看刘事济、刘事修。两个人的棺材回来后，刘事济的母亲、刘万满夫妇都要求开棺最后看儿子一眼。
“都入殓好了，人也走了，看不看吧！”冯贵德说。
“我这当娘的，就不能看孩子最后一眼？”刘事济的母亲扑在棺材上大哭。
刘万堂夫妇也哭喊着，非要开棺。
“还是让他们看一眼吧！”段竹忠不忍他们的大哭大喊的。
刘事济的棺材开了。刘事济不知中了多少颗子弹，整个胸脯像个筛子。他母亲一看，就瘫在地上，没气了。众人涌上去，有掐人中的，有活动腿脚的，好一阵子，她才醒了过来。
李桃儿挤过去一看，见刘事济腰间还是系着那条她亲手织的红腰带，她转过去，流了两眼泪。
刘事修的棺材也开了，刘万满先上前看的，见棺材里只有一条腿，当场就倒在地上。趁大家都在抢救刘成满的时候，段竹忠赶紧让人把棺材钉了。要是刘万满的女人见自己那活生生的儿子只剩一条腿了，那还有她的活路吗？
前天上午，李桃儿从土窑门口过时，见门口有片儿湿土。她没多想，肯定是他们的父母泼汤祭奠了。可就在昨天，李桃儿起得早，她再经过土窑门口，去后场上搂柴禾时，无意看见郝梨花端着自己的尿盆，把自己夜里的尿泼在土窑门前，那神态恶狠狠的，像是他俩就该这样不得好死，死了再喝她一泡尿！
郝梨花，一个聋哑人，为啥这样恨这兄弟俩呢？李桃儿不解！
刘事济死后，达城的未婚妻苑菊花也来了，她哭的很伤心。“事济这孩子命苦，没福享受……你……再找个好人家……另嫁了吧！”刘事济的母亲哭着对苑菊花说。
“俺这闺女生是你刘家的人，死也是你刘家的鬼！那年他兄弟俩救了我，我这闺女就是替我报恩哩！”苑菊花的母亲说。
最后，段竹忠出个主意，让苑菊花嫁给刘事成。
突然，几声女人的哭声，撕破了这冬夜的寂静。这哭声是从前院传来，是刘事修的母亲在哭。她知道刘事修只剩下条腿后，想起来就大哭，谁也劝不住，只有哭够了，哭累了，才不哭了。
雪还在下着。对于刘事修，李桃儿觉得心里一直有些愧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桃儿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十兄弟转着团团转的，他们有了好东西应该先给她一份的，他们都该见自己眼色行事的。可十兄弟中只有刘事修对她视而不见。刘事修的这个态度，刺激了李桃儿。
“哪个猫儿不吃腥？制服了不你刘事修，就不是我李桃儿！”每当刘事修对李桃儿视若无物时，李桃儿心里就暗暗地下了决心，非得制服一下刘事修。
就在今年伏天。刘事修在南峧薅小苗儿，晌午不回来，他母亲给他送饭。这天，李桃儿从外面卖豆腐回来，正好在胡同口碰到刘事修的母亲上南峧送饭，当她打听清楚只有刘事修一个人在地时，就从刘事修母亲手里夺过担子，要替她给刘事修送一次饭。
刘事修的母亲见争抢不过，就随李桃儿去了。她见李桃儿担着食担出了胡同，又追了上去，嘱咐了一声：“到南峧口了，要大喊一声！”
李桃儿知道送饭时为啥得大喊一声。因为地里没有女人，大伏天，男人地里干活儿都赤身裸体的：一来不怕出汗，二来省衣服。可走到南峧口时，李桃儿就是不喊。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光着身子扑在地上薅谷苗的刘事修。阳光照着他的古铜色的身子，他出着汗，身子发着光。这时，李桃儿觉得自己下身先有了一阵颤动，接着这种很舒服的颤动就如一股强大的电流，传遍了她的全身。
李桃儿不声不响地往前走着，近了，近了……
刘事修回头一看，是李桃儿！再看看自己，正赤裸着身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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