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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青,天上的男人,地上的女人

             密

为了遇见你,我一直流浪

遇见书舍

           说               

                              时              的

那个年代,后来,想起来像传说,传说很多人听过,那些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的事,没有人知道最后怎样了。

曹瑞原导演说,关于民国的那段往事,如果不说,以后再也没有人说了。1945年后,我们历史书上的民国其实不是原来的民国了,而关于它的故事,在1949年后,我们就再也不清楚。

民国的故事,还是要让台湾人来说。

这是我看过的关于战争,关于国共内战,最好的,最客观,最真实的电视剧。真实到可以感觉到死亡的恐惧,窒息感扑面而来。夸张到可以每一帧画面都能写一个长篇影评。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小说改编。

天上的男人

那一秒,值得吗?空军的男人们最害怕那一秒,生与死之间的那一秒。但那一秒可以造就一个英雄,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甚至把死亡说得高调,在追悼会上声嘶力竭,这是我们看战争片的惯有画面。但在《一把青》里,所有的死亡都是平静的,在跟随着飞机坠落的那一秒,在他们身上全是低调的悲壮。十一大队最终除了邵志坚一人外无人生还,面对战争,他们奢求的不是胜利,甚至祈求失败,他们只想安全降落,只想回家,什么荣耀,什么勋章,如果要依靠生命来换取,那试问作为人,有多少个人愿意?

《一把青》里面将战争中的男人刻画得非常真实,男儿气概他们都有,儿女情谊也丝毫不逃避。大队长江伟成期盼的平凡生活终究没有到来,从英姿飒爽的空军大队长到残疾的羊癫病人,在战争中惧怕死亡的他,却在中年的时候为了六千元的阵亡补助主动愿意去金门岛,为了让芊仪没有负担过后半生,他选择了上吊自杀。

小顾是十一大队里最不讨喜的飞行员,邵副队说他是十一大队最有出息的飞行员,但谁也没想到他是十一大队最后一名飞行员。随着无线电的声音渐渐消失,小顾也消失,连尸骸都无法捡回。一个一生被结过两次婚又离婚的男人,一生只留下一张纸条,只爱着一个女人。

郭轸在没有遇到朱青之前,死亡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当初到处留纸条,写遗书的他,在遇到朱青后,面对信纸,写不出半个字。他说朱青是他的导航塔,然而在飞往东北后,再也没有回来。从朱青遇到郭轸起,就给这部剧附上了另类的悲惨色彩。一定有人问,如果你是朱青,在当时的环境中,你会选择郭轸吗?

会!

在那个连生死都无法选择的时代,如果不选择郭轸,她就会幸福吗?

所以我更愿意把郭轸和朱青的爱情看作为一场美好的相遇。

邵志坚是十一大队唯一活下来的飞行员,直到晚年,他依然被小周嫌弃,他没有飞行员的血性,但他能做到的是活着,他需要陪伴小周和墨婷活着,这是他的战场。为了这份责任,他忍心抛弃初恋女友,他忍心把东北战败的责任推给江伟成,他又忍心不顾小周把患病的初恋女友接来台湾,陪她过完最后的日子。他的活着,是要守住一些人,他并没有错。就像他说,苟且偷生是他的责任。

地上的女人

时代一旦疯狂到面目狰狞/生不逢时也只能身不由己

三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因为空军,她们有了一个共同名字:空军太太/眷属。无论是南京仁爱东村还是台湾仁爱东村,眷属的称号是她们一辈子的印记。我喜欢影片把她们的自私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喜欢把她们的不完美刻画得那么完美。自私,心口不一,其实不能看作成一个贬义词,它们也可以有血有肉。

师娘秦芊仪成为了这几个人中始终守在仁爱东村的女人,说着要回去的江苏老家,最终和那张地契一样化为灰烬。小周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狗肉进不了大上海”,每一次听都觉得十分有趣,她的霸道,无理,但丝毫不会令人讨厌。朱青内心住着一个倔强的自己,逃亡占据了她半辈子,她的改变其实也是对生活的抗争罢了,所有的人都怪她变成令人讨厌的朱青,其实,在心里那一抹青色,她不想说,也不想让人看见,她爱郭轸,没人知道有多爱。

汪影是另一个朱青的写照,同时嫁给空军,同样丈夫阵亡,只是朱青的孩子没有出生就死掉,汪影的孩子如愿出生,但也没有活下去。痛苦原来也是不会缺席的,只是先来后到的关系,没有了男人,这班女人或许过得更加潇洒。就如小周说,不理那些整天飞的臭男人,干脆回老家东北盖联排房子,三个人一辈子住在一起算了。

男人们的战争结束了,女人的才开始。男人的战争打起来都很壮烈,课本里很爱写,你背都背不完,女人的是另一种,女人的战争细水长流,一辈子打不完。

墨婷是这些男人和女人的见证者和参与者,作为自小就在飞机场长大的孩子,当她懂得生离死别的时候,那些牵过她的手的飞行员已经无影无踪。她的少女时期是台湾的白色恐怖时期,她亲眼目睹了三个干妈以及爸爸和叔叔们之间互相检举,为了保存自己而忍痛牺牲朋友,她的周围都是布满恐惧和虚伪,可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依然保留一份正直健康的人格,实属难得。在台湾的高中的课堂上,一说起大陆,很多人都漠不关心,当老师说起东北两个字,并唱起了歌直到失控的时候。墨婷虽然也是沉默不语,但她在她心里,“东北”这两个字的沉重她比任何人都懂。

墨婷的清醒更像是《一把青》里那些大人们的无可奈何的一面,这个军二代心里即便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负担,可她把这些负担都转化为了美好。她最后成了老师,完成了妈妈和师娘的梦想,她有师娘的宽容,有妈妈的热心,有小朱青阿姨的勇敢,也有爸爸邵志坚的责任心。人生难免会有遗憾,这些遗憾我们在墨婷身上都看到。

电视剧的最后,墨婷和爸爸看到朱青站在飞机的前面,一句小朱青阿姨,朱青回头,她还是年轻的模样——金陵女大的学生,一身白色衬衫,岁月在她脸上没有任何痕迹,笑容一如从前。或许导演和编剧想告诉我们,沧海桑田后,朱青依然是郭轸初见的朱青。

男人的生命随飞机离去,女人的心也随男人的离去而死亡,活着有时候比死人更痛苦。战争哪有胜利者,拜托收起那可恶的优越感,那场不愿提起的战争,其实输的是中国人,痛的是中国老百姓。

《一把青》之所以让人动容,是因为他会说故事,敢说人性的弱点,以及不回避历史的问题。影片结束,字幕写的是“谨以此片,献给台湾”。

其实这部片适合“献给海峡两岸的所有人”。

人民英雄和人民战犯不过是一个立场不同的称号而已,没有对错,每一个时代,总会辜负一些人。

《一把青》的原故事出自白先勇先生的小说集《台北人》,在正文开始的前一页,他写着“纪念先父母以及他们那个忧患重重的时代”。

白先勇先生是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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