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格丽克 | 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
当看到诺贝尔将文学奖颁发给一个敢于写死亡的诗人，我在心里有一丝窃喜，窃喜这个世界还有人包容挑战生命的人，窃喜这个世界仍然需要诗歌的存在！促使我深入阅读格丽克的原因是我在她的介绍词里看到说她诗歌的主题是生，死，爱，性，我断定她应该在艾米莉·迪金森身上获得不少的启发，果然我们是可以相通的，在获奖的演讲稿里，她谈起了迪金森给予她的影响。迪金森用无名之辈代替去陈述共鸣，格丽克将自己定义为我们都是无名之辈，是迪金森选中了她，在诗歌里惺惺相惜，在仅有两人知晓的事实里，彼此的观点得到确证。作为两人的读者，我感受到了这样的美妙时刻，我也是无名之辈，放心！在这里言论不会变得险恶，声势不会浩大！—
我要告诉你件事情：每天
人都在死亡。而这只是个开头
当死亡写进诗歌，它就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它可以比生更具有可读性，我爱它们在诗歌里延伸出来的可能性，像是在一个富丽堂皇的礼堂，我们一起坐在那里，对生命做了一场严肃的哀悼。格丽克的诗歌其实并不冷酷，她非常接近现实的色调，是一种藏在虚伪后面的真实，需要有人勇敢揭开，方才看到她的色彩。在《人物》的一篇关于探访格丽克的文章里看到说格丽克总是希望自己隐没在诗歌背后，她从不给自己的诗集写前言和后记，当译者想请她给中文读者写几句话时，她也选择拒绝。拒绝的理由是诗集就应该只有诗，自己不应该出现，这样会影响读者的阅读感受。这就对了，她与她的诗歌是一体的，忠于的是文字的本身，任何的话语，或者是每个读者任何的解读都不属于她写下文字那一刻的意义。我曾与朋友讨论过阅读理解存在的意义。我苦恼于为什么我们要用分数高低去区分一个人的阅读感受，这是否成为应该推崇的阅读方式？当它沦为学习工具的时候，我想那是宣告它死亡的时候，它早在一个标准答案里终止了寿命，而你的解答只是在测量自己与死亡有多靠近。但当它成为大众读物的时候，我们收获的应该是共性，还是独立性，之于这两个困扰，我曾在推荐阅读的时候有过，我应该是让读者看懂我的感受，还是让读者看懂一本书？最后我选择的是前者，我不应该让他们在我这里看懂一本书，应该让他们从我这里出发去翻开一本书。格丽克的演讲也道出了读者与作者的关系，公开表达可能有时会增强，扩展这种声音，但绝不会取代它。每一个读者都是单独到来的，我们可以很亲密，也可以很疏远。除了“死亡”，“灵魂”是格丽克诗歌出现频率较高的词语。读诗，其实是一个寻找灵魂的过程，我们不需要执著于作者在诗歌表达了什么，应该乐于获得了什么，这些收获可以不需要遵守作者发出来的呼唤，我就是这样一个叛逆的读者。我认为这是“灵魂”的模样，一个从作者出发，然后超越情感的一种表现形式，它不应该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动词，是指引你的思考游历的向导。
除了迪金森，格丽克还谈到威廉·布莱克，提到《天真与经验之歌》，那是她的诗歌启蒙，在布莱克的诗歌里，她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纯洁灵魂，就是那个黑人小孩传递给她的力量，是她毕生都狂热迷恋的诗。或许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影响，格丽克的诗歌也具有一种呼唤的力量，它不是口号式的，是一种带着疼痛的宣告。若要写在格丽克的诗歌里获得什么，应该是对这个世界反抗的力量，我爱谈论死亡与灵魂，也爱迪金森的诗，所以对于格丽克我有一种熟悉感，不翻开书本，也能读懂她的熟悉感。我不会考虑她是女性或是犹太人的身份，也不考究诺贝尔奖落在她身上是与这些背景有关。关于这些的推测与理论，我认为都是荒谬的，是对文学的一种偏见。为何会引用希腊神话，为何重写他们？也无需做过多的文字之外的揣测，正如她说一首诗说出的东西不仅必要，而且私密，它们是神父或心理医生会聆听的话语。所以在当一些东西发生在诗歌，它本身就是原因，是写作那一刻与个人私密情感的迸发，为何要这样做？是交给那些做阅读理解的人回答的问题。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2020的世界给出了反映，格丽克的诗歌说到的死亡的认知就是灵魂最深层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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