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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诗人丨VOL.20 列侬的唱片行

流丨浪丨诗丨人

音乐可以治愈人的情绪,但不能治愈病......

VOL.20 列侬的唱片行

列侬不是这个县城的人,他在这里等一个人。列侬告诉陈家安,音乐是有灵魂的,它可以听到天堂的声音,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家安刚迷上听音乐,他并不懂列侬的意思。在陈家安的眼中,列侬是一个有趣且有才华的人,与这座县城其他的唱片行相比,这里有着一种不谙世事的错觉,每次来到这里,总让人自然地掉进时间的漩涡里,可以回到过去,也可以去到未来。列侬唱片行并不大,开在街角,里面的形状是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摆放的唱片很有规则,一边是港台流行音乐,一边是外国流行,还有一边是列侬的私藏,只陈列不卖。这里也不像其他唱片行那样,经常开着大喇叭放最新的流行音乐,列侬认为音乐是很隐私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音乐,进来这里的人的耳朵没必要被绑架,所以列侬在店里放着几台随身听,客人可以在这里试听,甚至可以坐在里面一个下午。陈家安说,这样大家都来这里免费听,没人买唱片,不会亏钱吗?列侬笑着问,像你这样在这里听一个下午不买唱片的人有多少?陈家安挠了挠头,似乎除了他就没有多少个。列侬笑着说这话是开玩笑的,他喜欢陈家安这样的客人。

在一个雨天的中午,唱片行很安静,陈家安坐在角落里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乐,列侬弹起了吉他,陈家安摘下耳麦,听着列侬的弹唱,这是他第一次听列侬唱歌,唱的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歌。一曲唱罢,列侬深呼了一口气,望着门外的漂泊大雨。陈家安问列侬这是什么歌,列侬说这是一首没有发行的歌。陈家安在歌词中似乎听出了很多心事,他问列侬,歌词里唱到的那个人是谁,列侬不说话。陈家安就没有再问下去了,安静了一会之后,列侬主动说起了关于那个人的故事。

认识他的时候,是在北京的一个地下音乐酒吧,每天晚上,那里都齐聚着一班玩音乐的人,大家轮流表演自己的原创,开始的时候,他眼中的他们就是一班混子,认为自己都是怀才不遇的人,在每个夜晚卖自己的梦想,以为唱几句忧伤的青春,狗屁的爱情就能代表文艺。列侬一边嫌弃,一边实诚地几乎每天都出现在那里,因为在这里他可以脱下伪装的西装,骂一骂狗日的社会,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才是一个虚伪的人,他们都活得很真实。他告诉列侬在大学学的是金融,是爸妈选择的,他们以为读金融毕业之后,就会天天和金钱打交道,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在高楼之间穿梭,殊不知只有1%的大学生可以掌控自己的理想,剩下的都是被理想鞭打的。他在地下音乐圈里颇有名气,卖过几首歌给唱片公司,他说卖出去的歌他都不唱,只唱卖不出去的,列侬认识他不久后,他签约了一家唱片公司,说人家给会给他出唱片。之后,列侬就再也没有在音乐酒吧看到过他的身影。

虽然离开了音乐酒吧,但列侬还是有跟他见面,公司给他安排了一间不错的房子,一房一厅,在北京的四环,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写歌,最多一个月写了十二首,公司都说挺好的,但最后这些歌都没有卖出去。一年后,签约的唱片公司倒闭了,他录好专辑最终都没有发行。列侬劝他放弃音乐梦,踏踏实实地找一份工作,再怎么不济,也不用这么卑微。结果两人大吵一架,他离开了北京,列侬再也没有见过他。很多年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以前在音乐酒吧认识的朋友打来的,说找到他了,就在这里,他开了这家唱片行。

列侬辞去了工作,来了这里,重新见到他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下雨天。陈家安问那他现在去哪了,列侬说他又走了,再也回不来。笨拙的陈家安不明白意思,列侬说的走了,是离开了这个世界,癌症,享年32岁。重见他那天在医院,他躺在冰冷的柜子里。刚才弹的这首歌是他在北京的一个雨天写的,那是一个春天的雨天,冬意未散,他读完一封信后,关上了房门。陈家安对列侬说,可以再弹一遍吗?列侬再次拿起他的吉他,歌声再次响起,与雨声交汇。

陈家安问列侬,现在唱片业已经不如从前,将来可能会被取代,那唱片行还会继续存在吗?列侬说他没有想将来怎么样,不卖唱片,或者可以卖其他,亦或开吉他班,但音乐是可以永远存在的。其实,列侬唱片行每个月维持经营依靠的是晚上在酒吧驻唱的微薄收入,他坚守不止是唱片行,还有他的音乐梦想。

在列侬的故事里,陈家安拼命搜索自己的回忆,他好像有见过列侬口中的他,在小学的时候,或许只是自己的臆想。列侬唱片行在这县城的角落,就像一位遗世独立的青年,隐藏着一段无人知晓的往事。因为列侬,陈家安对学吉他产生了兴趣,列侬也很大方地收下了陈家安这个学生,学费就是寒假帮他看铺,他要回老家一趟。而这段时间也刚好是他和戴月冷战的的时候。

帮列侬看铺的时候,何自辉有来过,他是来买唱片的。他没有主动和何自辉交谈,甚至带着些冷漠的眼神,他想要去触碰列侬收藏的唱片,被陈家安叫住。何自辉说他不买,只是想听听,陈家安阻止了他,说这是列侬的个人东西,不可以听。何自辉点点头,放回了原地,说没有关系。何自辉主动问起了陈家安有什么唱片值得推荐,陈家安说没有,何自辉再次很礼貌地说谢谢。就这两句的对话,把陈家安幼稚的心一览无遗,他也知道自己输得很彻底。何自辉最后买走的是张信哲的唱片,结账的时候,何自辉对陈家安说,那些不卖的唱片中有一张未发行的专辑,他听过。然后拍了拍陈家安的肩膀,笑着离开了唱片行。

关于那张未发行的专辑,陈家安后来问了列侬,是那个他没有发行的唱片,至于何自辉为什么听过,陈家安就不得而知。列侬也很大方的借给陈家安听,那个冬天,这张唱片陪伴他度过了友谊寒冷的冬天。

后来陈家安去北京的时候,特意去找了列侬说过的那间地下音乐酒吧,它已经变了,变成了高档的餐厅,他坐在餐厅里,回想着列侬的故事,幻想着这里的过去。现在的音乐人有了很多的平台可以展示自己,好像人人都可以当歌手,一把吉他,一段小视频或许就可以获得数千人的点赞。但大部分音乐像是机器生产一样,用美丽的包装包裹着,利用网络营销手段强行地进入大家的日常。是时代变了,还是做音乐的人变了,陈家安将这些变化归为是做音乐的人变了,商业和理想终究不能两全其美。

如此想来,那张未发行的专辑也有着自己的价值,至少它没有变成商品,依然保留着音乐的纯粹,保留了一位有着音乐梦想的年轻人一颗赤子之心。那张专辑总共11首歌,最后一首的名字是“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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