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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诗人丨VOL.32 离 开

流丨浪丨诗丨人

没人知道苏苏的无声告别代表什么,陈家安的天真与冲动,何自辉的自恋与自信,都葬送了彼此。

VOL.32 离开

何自辉负责的楼盘工程已进入尾声,他也不得不考虑接下来的安排,按照以往,一个工程完成后,就会到下一个工程,如未接到新的,那何自辉就要回到总部的北京公司上班。本来何自辉的工作岗位是不需要跟工程的,但他不喜欢只待在一个地方每天机械地上下班,所以专门申请了现在的职位。何自辉还在犹豫着要怎样告诉苏苏他准备要离开的事实,他有想过让苏苏跟着他去北京一起生活,可是有担心着苏苏不愿意。

终于在要离开的前两天,何自辉想清楚要怎么对苏苏说。可是自己还没开口,苏苏就对何自辉说她想接下梦娜发廊这个想法,问何自辉意见。这个想法打乱了何自辉的计划,他说这个想法不错,他支持。但苏苏看出了何自辉有心事,于是问他刚才不是说有事情要说吗,怎么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何自辉把他要回去总公司的消息告诉了苏苏,本来以为苏苏会不开心,谁料苏苏问她什么时候走。何自辉说后天机票,他迅速补上说,这房子他不会退掉,继续租,一有假期就会回来,苏苏也可以搬过来这里,住得会舒服一些。苏苏说没必要浪费这些钱,她那里住得挺好的,还有的就是不需要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会孤独。何自辉从身后抱住了苏苏,说要不他把工作辞掉,在这边重新找工作,这样就可以继续陪着她了。苏苏听出何自辉心里的不舍以及自责,但何自辉没必要为了她去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如果要妥协,也不要是何自辉。苏苏尽量让何自辉放下顾虑,还抱着他说了一些小调皮的情话,诸如怕她走掉,还是怕自己遇到更好的之类的。在这场离别的对话里,谁都各怀心事,那个晚上,两人虽然依偎在一起,可是心已有了浅浅的裂痕。

何自辉回到了北京,房子没有退掉,而苏苏还在考虑要不要接下梦娜发廊。陈家安复读之后,性格变了很多,没有了以往的调皮,整个人都成熟了起来,见到苏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是冷淡地叫她的名字打声招呼。发廊新招了一个小妹弥补美英的空缺,新来的小妹性格很内向,没有发廊工作的经验,苏苏得从洗头开始教起。何自辉会一个月飞过来一次,几次之后,变成了两个月飞一次,这是苏苏要求的,因为他心疼何自辉的钱,尽管何自辉说他的工资一个月飞一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刚分开的时候又重逢的初期,两人如当初相恋般充满着热情,苏苏会提前一天到何自辉的房子打扫,然后准备好食物迎接何自辉,一见面便如饥似渴地拥抱在一起,何自辉会跟苏苏分享他在工作城市的生活点滴,公司同事的趣事,还有他新买的数码相机。短暂的相见几天里,他们把日子当一个月过,白天何自辉就会在发廊陪着苏苏,晚上就到处逛逛。老梦看着这两人远距离恋爱的辛苦,不忍心,于是对苏苏说,虽然不舍得梦娜发廊,但人总是要取舍的,如果爱他,做一些牺牲也无妨,况且把苏苏框在梦娜发廊这个小地方,是她的自私。老梦让苏苏勇敢地去放弃和追求,也给了苏苏特别的力量,她感恩老梦将她带到这里,然后改变了她的人生,虽然这不是一份工资很高的工作,但在这里她有家的感觉,她从未如此真实地活过。她答应老梦,教会小妹剪发之后才走,老梦说好。苏苏没有将这个决定告诉何自辉,她想给他惊喜。

本来今天是何自辉说好要过来的日子,但苏苏等到凌晨都没有看到何自辉的身影,电话也联系不上,到了第二天,何自辉才说昨天工地出了一点事,所以没能过来。尽管苏苏嘴里说着没事,工作重要,但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失落。等何自辉过来已是两个月后的假期,两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离别后重逢的缠绵,可以看出何自辉的疲惫。白天何自辉也不再去梦娜发廊,晚上就呆在家里一起吃完饭,看电视,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分享自己的生活点滴。何自辉对苏苏说,他累了,不想再这样异地恋爱,苏苏感觉何自辉变了,她也变了,本来想好要给何自辉的惊喜,变成了难以启齿的话。两人都没有把话说死,平淡地结束了假期,何自辉飞走了,在等待何自辉再次飞来的期间,苏苏三番四次接到家里的电话,妈妈让她回家去,说爸爸身体不好,本来苏苏以为自己已经抛弃那个家,原来只是自欺欺人。最后,她依然打算如期离开梦娜发廊,不过不是去何自辉那里,而是回家。

两个月后,何自辉没有如期飞来,他本想告诉苏苏,延迟一个星期,但打到梦娜发廊,接到电话的是老梦,老梦反问何自辉,苏苏不是跟他在一起吗?何自辉方才意识到苏苏已经远走了。一个星期之后,何自辉回来找苏苏,他以为老梦故意骗他的,其实老梦被苏苏骗了,如果苏苏不是去找何自辉,那她真的不知道去哪里。苏苏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安静地消失了。

放学回家的陈家安碰到了在海边喝酒卖醉的何自辉,他感觉奇怪,苏苏不是说要去何自辉那里吗?怎么现在是何自辉一个人在这里。陈家安扔掉自行车,上前问何自辉在这里干嘛,苏苏呢。何自辉反问,他也想知道苏苏在哪里。陈家安推倒何自辉,大声问苏苏在哪里,何自辉大声回,他不知道。然后两个人互相推搡打了起来。何自辉问陈家安为什么他这么在乎关心苏苏,别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很早就知道,陈家安喜欢苏苏。陈家安很大方地说,对,他喜欢苏苏,而且在他没有出现之前就喜欢他,因为何自辉,苏苏才把他推开的。何自辉笑陈家安天真,比他早喜欢又怎样,苏苏选择他已经说明了,爱情没有先后顺序。苏苏对他的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是姐弟之间的关爱而已,是可怜他而已。何自辉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刺在陈家安的心脏,他不认为苏苏对他的爱是姐弟,他有感觉苏苏是喜欢他的,很强烈的感觉。要不然,在那个晚上,苏苏为什么主动抱住了他,又为什么还要找他告别,又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陈家安极力地为自己辩护,好让在何自辉面前显得自己是赢者,他告诉何自辉,苏苏之所以消失,就是因为他的自私,从来不考虑苏苏的感受。在他们那段感情里,只知道从苏苏身上索取爱欲,却从未关心她想要什么。在陈家安的话里,何自辉沉默了,他似乎承认陈家安说的没错。晚上的海风很大,很快就吹干了陈家安的眼泪,也吹醒了何自辉的醉意。两人沉默了许久之后,陈家安先离开,离开的时候,陈家安对何自辉说,他对苏苏的爱从未输给何自辉,他要去找苏苏,且一定会找到的。

何自辉没想到,骂醒他的是一位18岁的少年,他回到公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上重放着《泰坦尼克号》,然后回想了跟苏苏异地恋之后的种种,他承认,之前说累了的下一句是分手,最终没有说出口,是因为还想让时间缓冲一下。如今苏苏消失了,不是正合他意吗,不需要做个坏人,就能结束这一切。

何自辉也彻底跟这座县城说再见了,陈家安说得很对,虽然他拥有过苏苏,但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输给了陈家安这个小屁孩。何自辉已经将房子收拾好,除了家私,空荡荡的,像初来时那样,微风吹起窗帘,阳光偷溜进来,如苏苏初来这里的夏天,他看到了她羞涩的脸庞。桌上散落着为苏苏拍的各种照片,他一张一张地拾起又放下,忽然,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门打开,陈家安看着他。桌上的照片被风吹散,陈家安看到了满地都是苏苏,有微笑的,生气的,还有那个午日赤裸的后背,何自辉赶紧蹲下慌张地要拾起,没想到,这一蹲他真的失去了一切。阳光落到陈家安的脸上,他对着苏苏的照片,目不转睛,他希望世界就此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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