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诞生的，那些我不知道

在阅读诗歌的时候，我们到底在读些什么？在翻阅那些不规则的字句时，我常常在脑袋里抛出这样的问题。我不能确定每一位诗人写下它们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而后人却孜孜不倦地揣测它们背后可能发生的种种，这样的偏离到达的是何处？当我不断在想象中诞生各种情绪的时候，偏爱的仿佛从时光飞来的一种存在的虚无——我们可以这样快乐地相识。

在与别人谈论写作的时候，不少人会问你的灵感诞生于何时或你们是不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灵感。当给了时间与地点的框架，“灵感”这个词语就不是它了，每次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想去解释，但又不想解释，因为所有的写作经验并不是诞生在某个时刻，而是每一个时刻，我可以将生活的每个时刻都解释清楚吗，这会非常痛苦，彼此之间都是，就如辛波斯卡在诺贝尔奖致辞中说到的：只是很难向别人解释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或是，在这些片刻，我们都是灵感的解释。“不论灵感是什么，它总是诞生于持续的，我不知道”，在喜欢追随结果的世界，这些“不知道”的存在串联出许多复杂的事实，困难和挫败会更加显眼和痛苦，在每一个赞颂之后也会嫁接到它们身上，诗歌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载体。突然地，我深刻地明白了辛波斯卡口中“诗人是糟糕的”这句话的含义。

在不断地把辛波斯卡的诗集书页折角做标记的时候，我还没发觉年少时向往的浪漫理想主义已经偏离了航线；在不断地看到将美好，胜利，幸福等字眼当作明天的形容词，脆弱，悲悯，无奈等就愈发清晰，我们不知道一直在错误地生活。

我相信伟大的发现

我相信作出发现的人

我相信即将作出发现时的恐惧

——《发现》

有一类人不喜欢这些言语，他们会将此归类为权威的挑战与反叛。在辛波斯卡生活的年代，她的诗歌政治危险无处不在，然而她所有的记录只是日常的生活小事以及发出的一些温柔的叙述，她从未指向某一处，并试图让它们成为任何事件的指引。如何处理言语隐喻的困境，成为了诗人必须面对的糟糕，相信个体救赎远胜于集体解放的“解释”即便在这个已经反复悟出真理的世界，这类人依然还是愚蠢地坚守掩耳盗铃的正确性。

这样的恐惧与热爱同在，置身于矛盾的思想中，我们穿行于理想的秩序里去隐藏痛苦的表情，一片土地的规整并不在于他们有多努力，而在于他们有多慌张，但你确信的事情会不算数，并当成罪犯。

这些历史事件千千万已经上演过，想起他们最后的命运，并反复地将此推向更高的地方，更宽广的天空，他们的诗篇如何耀眼，就会显得一个地方多么滑稽——说着：你要向他们学习，但不允许成为这样的人。

当我看见这些，我不再确信

重要的事物

比不重要的更为重要

——《无需标题》

诗人带着“不知道”的疑问，探测着这个世界的深度，他们被猜测出很多愤怒，超越于普通民众的东西，事实上这些可能都是对抗虚无与矛盾的借口。回到诗人生活的本身，它们的价值并不在于成为某一种炫耀，而是某个时刻的感触，它们永远属于发生的当下。

人类很喜欢用进步来标榜自己，而事实是无论科学技术去到怎样的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层面，愚蠢还是一样伴随，因为真正的进步是你明白了自己的“糟糕”，但所有的人类不会整齐地明白，所以真相是我们从没有进步，而是在一个圆圈里徘徊，或是在擂台上，不断博弈。诗人们提供了方法，创造了言语的力量，如果一个时代诗人闭嘴了，意味着我们正在走向“死亡”。

持续诞生的，那些我不知道，也是我们与曾是的一切。人们解释不了命运，于是创造了上帝；人们热爱荣耀，于是制造了谎言；人们害怕死亡，于是说拯救苍生。回过头来再读《种种可能》，顿觉所有的偏爱即是人生，过去，现在，未来，或从不会发生的片刻。

关于辛波斯卡，她的诗集翻阅了无数次，边缘也泛黄。我永远为这些充满灵性预言的文字心动，即便读过很多次，我们可以从许多生硬的介绍了解她的一生，但仅限于人人都能理解的一生。所以这些持续的我不知道也是不断在她诗歌中找到的方向，可以没有目的地满足某些时刻的虚无，对抗一些愚昧。我们喜欢在一些特殊数字做一些纪念，于是在她诞辰100年的日子，向别人解释了一些“糟糕”的事情，虽然还有很多人没有明白。

当我说出“不知道”

我已让它发生

在废墟里生活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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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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