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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有岁月可回首(之一)/薄海岚

愿有岁月可回首(之一)

——那年那月那些老师(之中机班)

原创:薄海岚

有次已经很晚了,看到昊子微信:“你公众号写写我嘛!”

“你有什么好写的?写你偷吃粮食吗?”我打趣道。平时若有不耐烦,大家大多是骂他”死耗子”的。

“那你写写我们吧。写写我们这些公主身子丫鬟命的人。”

用“公主身子丫鬟命”来讲命运真的很形象。

那晚可能他喝多了,话多劳神:“老薄,我很烦啊!这真是个......社会啊!”

这孩子!人在江湖走,愤青不中用,再说,要是讲社会,我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年老的孩子:“快睡吧,很晚了。”

“老薄啊!有好多问题烦扰着我,你听我唠叨一会吧。不要怕我打扰你。”

过了不惑也还是那个率真的孩子。

“我懂了很多事,不再那么有个性,我知道包容宽容别人,看不惯的事情我也忍住不说,替别人多考虑。可是,总是有很多人都不认可我……”

好像长大了。

但我知道,性格不羁的他在社会上可能不是个会讨人喜欢的人。

“只要做事问心无愧,还是做自己好!没必要让所有人都认可。”

“老薄啊!别人说这些话都不好使,就你这一句我心情瞬间晴朗,这句话会影响我的后半生。那时我就最听你的话了。你就是同学们的榜样啊!”

“说什么啊,同学中还有谁会混得比我差啊?”

多年不见,他竟学会恭维了,也使我相信,他又喝多了。

遁地无门就是这种感觉:老薄比起你们,就是虚长了一把年纪。其实一直就是属骆驼的——一副貌似强大的架子下面,是几包草的内涵吧。

也算是给他灌了点鸡汤,但是讲真,你不想做自己也不行,人想改变自己是很难的,所谓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之所以人各有命,就是人各有不同吧。

其实从来就没觉得他听我的话,我都是一直给他灌药的,差不多一句话就能毒死人的那种药——

“老薄啊,我又郁闷了!”

“打住,打住!小孩子家哪有那么多事,毛病不少!”

大概如他所言,是从来就没有受到肯定的他。

好在他一直是个勇敢的孩子,从来都不怕毒,那可就别怪老薄怎么写你了,这可是你让写的啊。

崔昊,男,曾经少年,便好像永远是少年。二十五年前与他缘聚中机班。青少年时代的他,个子高高,走起路来身体前倾、左右晃悠,总是像喝了酒,目光里也常带着几分茫然的迷离。人高马大又总带几分童真。颇为心软,看到路上一只死青蛙也要吱吱歪歪半天;颇为善感,小小年纪喜欢说郁闷;行为有几分乖张不驯。若是找老薄,说不上几句,都是被斥为“小孩子毛病不少的”。他在家里是被好几个姐姐宠坏了的最小的弟弟,在校也总是喜欢找女孩子玩,像是被惯坏了的贾宝玉,却没有贾公子的善解人意,所以总是带着一副不被理解的冤屈情绪,大概半生里也都一直觉得不被认可吧。

多年来少见面,可能人过不惑的他也长大了。记得那年在我结婚酒宴上尚没长大——晃悠悠过来了,一把拽过我挎着先生的手放在他胳膊上:“老薄,你挎着我好不好?”

一晃也是二十多年,人生真是经不起岁月的几次晃。

提到中机班是个什么东东?

那是我一直最不想提及的。因为尴尬。

好久以来,我都想把那段经历删除。但是,时光自带吹风机,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哗一下吹去岁月的尘埃,反而在记忆里霎时清晰。

如今才明白,其实对于人生,所有的经历都是财富,所有的缘分不过是人与人的一次次相遇

(一)

说说中机班。

全称:机械制造设计专业的小中专班。

说说尴尬。

其一,在校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

学校校址是日照市铁路十四局技校,毕业证书却由当时临沂师范专科学校提供(报名时候还以为上的是临沂师专),其实是日照企业局委托技校培养的小中专。所以,总是觉得那不是上了个学,简直就是上了个当。却不知道是上了社会的当,还是上了人生的当。

其二,当时我的身份更为尴尬。

来校的大多是应届初中毕业生。而我初中毕业后已经做了五六年的乡村教师,是借用了别人的初中档案又来上学。二十已出头的我,家中闺蜜已在谈婚论嫁中,而我又做孩子去上学,在校总是有种披着羊皮的狼的感觉。回家和同龄朋友们相处也忽然觉得很是格格不入。无语的孤独。

是为真郁闷。所以,每当少年昊子“为赋新诗强说愁”地吱吱歪歪,我从来都觉得是很有资格训斥他的。

唯一能够疗伤的是学校面向大海,所以还是有几分春暖花开的期待。那个时候,我喜欢把我的名字写成“海蓝”。虽然,我印象里日照的海水一直是灰色的混沌。

我喜欢大海。但好像我从来都只是一个海边看海的孩子。

(二)

第一天来到学校就后悔了。面对被调剂的专业,我茫然无措,可是已经无路可退。记得操场跑道上铺了一层锅炉房烧过的灰色碳渣,粗砺坚硬,透过薄薄的鞋底,它硌着我的脚,心也被硌得生疼生疼。那个脆弱的姑娘就那样流着泪在空旷的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着,直到下午快放学时间还是没有化开那份百结的柔肠,也只好无奈地去办报到手续。

那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家。虽然当时我迷上了三毛的文字,非常渴望做那样的用远方来放逐自己的女子。但是,那一天,我就知道,我做不了洒脱流浪的她。刚刚出门我就想家。

一个人办好手续来到宿舍,立刻看到一群女孩的惊喜与欢呼:“啊!啊!九个女生了!”

我是班里第九个报到的女生。

“莒南的啊!老乡老乡啊!”我被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孩抱住了。她长着红苹果般的圆脸,嘴角的黑痣更显几分俏皮。阳光般爽朗,活泼可爱,是个让人乍见就会喜欢的女孩。

她叫李慧,是那群孩子里我能深层次地交心的人,小小年纪就能看懂、理解我的脆弱。那段时光里,她的热情、她的细心、她的善解人意,如同阴霾里透过的阳光,给了我丝丝的温暖与明亮。

想起她的人生之路,我就觉得情商是一个人成功的重要条件。在我心里,她是一个情商高的孩子。她说话总是那么熨帖,她的热情总是让我感觉舒服。在我青年时期里,她,她的家,她的家人,都是那么爽朗阳光,每每相见总觉时光灿烂。

后来班里又来了一个娇小玲珑、可以用风情万种来形容的常雪儿,她来自苍山县。如此,中机班十大女生到齐。

十大女生在那个校园风雨同舟,朝朝夕夕真诚相处。所有的当时只道是寻常,都是对不再的往昔的追忆。

学校军事化、封闭式管理,非常严格,体育活动也比较多。因为班里只有十个女生,凡是体育比赛像排球赛、篮球赛、越野赛等,十大女生人人必上。当时排球是我们喜欢练习的项目,在学校比赛中所向披靡。篮球赛就非常可笑了,第一次比赛,连规则都没搞清楚的我们抱着球满场地跑,惹得崩溃的裁判满场地怒吼:“停!停!你们是来抢金子的吗?”

运动、读书,其实是很纯粹的快乐时光。如果没有对前途的担忧所带来的沉重,如果用放松的心态来看,那也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可是,那段日子我的心一直是压抑而又悲观的,一直是想逃离的,所以从来就没有用心地感受快乐。

其实那是一段非常温暖的日子,但同学们对我的尊敬、关心与包容却常常在我的忽视中。

班里十大女生还有:从小在东北长大的韩帮梅,来自石臼的代世兰,她俩都是高个长腿的苗条妹妹;来自日照的有:心灵手巧,被她们视为“大姐大”的生活通许爱玲、朴实温情的郑明娟、憨态可掬的高红梅;来自沂水的有:温婉可人的高富玉、安静质朴的李海云。

代世兰当时是船老大的闺女,我们总会品尝到她从家里带来的海味。还记得她们用绳子拴着鱼,垂钓般从窗口递下去给楼下的男孩吃。

还记得那个夜里,我发高烧。从小我体质一直很好,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发烧,没有经验,烧得浑身关节疼痛,一夜辗转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天明了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她们一张张关切的脸,然后如同战场上受伤的将军般被她们架起来,拖下楼簇拥着送到校卫生室。短短的课间,男孩女孩都挤着去看望挂吊瓶的我。李慧形容我一夜呻吟是:“大哥,你是拉了一夜的警报啊!”一直到现在,她都称我为“大哥”。昊子称我“老薄”,韩称我“大薄”,代称我“老大”,其他人叫我“大姐”。这份尊敬就是不管我怎么下毒药,都从来没有恼过。

比如,常雪儿,为她和社会人交往,星期天夜不归宿,甚至不好好叠被子,我都能训斥到她哭。但是,抹抹眼泪,又会娇声娇气叫着我“大哥。”

比如,同桌的韩,每当抱着我胳膊撒娇说“饿”的时候,我都是给她大白眼的。

比如前桌的邹建存,他是最小的一个,蒙阴口音,说起话来舌头好像在口里打滑,叽里咕噜又说的很快,直到现在,他有时给我打电话,我都得把手机摁到耳朵上使劲听,好像那些字符都是在滑冰,嗖嗖的滑过耳膜。那年教室里的他如果回头,说不上两句我必须要他打住:“回过头去,小孩子家懂什么?!”

刚刚在微信里露面的时候,昊子曾经在群里吆喝:“没挨过老薄训的同学请举手!”

惭愧。

其实,成熟的外表里我一直是个幼稚的孩子,直到现在。

(三)

那是一段用泪水浸过的日子。特别想家,特别伤感,特别敏感。

那也是我率性而为的一生里最勤奋的日子。直到现在,同桌韩说起那年的我,印象中好像总是趴在那里埋头苦读。那枯燥乏味的专业课知识,我学得滚瓜烂熟,以至于,教金属材料热处理的朱老师看到我的成绩还怕耽误我前途,建议重新考个正规的学校。这更引起了我对前途的怅然和羞愧:老师哪知道我都老了,已经不能谈前途?就连来这里上学还是借用了别人的初中档案。心里更涌上了无路可退的悲凉。常常想,如果早几年我能这么刻苦,也不至于走这么狼狈的一段路吧!

期望用优秀的成绩换来满意的工作岗位,其实是一种看不懂社会的幼稚。当时死啃的专业理论知识,现在脑子里全无痕迹,倒不如读的那些闲书还在记忆里留下印痕。

那时,哥哥已结婚。妹妹也上小中专,弟弟上高中,家里三个学生都在伸手(幸亏妹妹读的是师范,当时国家还有补贴,所以妈妈一直因为给她的钱最少,觉得亏欠)。而我已经老大不小,伸手要钱总是汗颜。于是,饿着肚子从生活费里省出钱买闲书看,便基本上又恢复了初中时只吃煎饼不上食堂的生活水平。即便如此,书也只是买小摊的盗版书。

现在的盗版书基本上能以假乱真,上世纪九十年代则不同,那些盗版书错别字太多,读的时候自己就得做校对,恨不得重新编辑。现在想想读那样的书真是痛苦,但是,依然沉浸其中。

何以解忧?唯有读书。

很恋家。每次放假出门都心绪黯然。每次坐火车回家,车到茅墩站,熟悉的大山出现在视线里,常常便不由泪湿了眼。

特别没有出息。

未完待续——

薄海岚,曾用名薄夫琴,山东莒南人。热爱文学,喜欢写作,喜欢和孩子在一起,目前从事作文家教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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