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夜行乱坟岗

01

有一个村夫，素来胆大。一天晚上乘着月色赶路回家，走了一半路程，忽听背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一个人正尾随自己。

问其缘故，这人说：“我是一鬼，你不怕吗？”

村夫说：“活人尚且不怕，死鬼何足畏惧？”

鬼又说：“再看看我！”

村夫斜眼一瞥：见它头发蓬乱起来，两眼突然发出荧荧幽光，面色青黯蜡黄，如同饿死鬼！

村夫评道：“此乃乞丐样貌，何足畏惧？”

行了大约半里路，鬼又说：“再看看我！”

村夫又瞥它一眼：只见他身高陡然增至数丈，口中忽地坠下一条长舌，如同悬旗；眼珠迸出眼角，眼眶发出炽烈光焰！

村夫又评道：“此乃庙内鸡脚神模样，司空见惯，早已无所畏惧。”

鬼，于是技穷。

02

行到一处山坳，其中有许多乱坟岗。

鬼说道：“你胆大如斗！暂且在此等候，我约一人前来，你若是不怕，实乃好汉也！”

村夫说：“这倒不难，我休憩于此，任你安排。”

鬼听了就趋步前行，行了数十步，回头说：“莫要躲闪！”

村夫应了一声。

鬼走数十步后，又嘱咐他不要躲避，村夫照例答应下来。再看时，鬼已逐渐消失了踪影。

村夫一人，此时忽觉夜深露寒，孤独无依，那鬼若引来一只夜叉罗刹，恐怕性命不保，不如暂且躲避为妙！

环伺四周，见一处洼地有棵大黄柳，于是攀援而上，最后爬到树巅，坐在树桠上瞭望。又担心打盹坠落，于是解下头巾，束腰于树干。一切准备妥当后，开始俯视地面，静观其变。

不久，这鬼从远处乱坟地缓缓走来，肩膀扛一物：白晃晃如同草席，月下观察不甚明了。

鬼随后大声呼唤村夫，村夫在树上也不答应。这鬼又用激将法，嘲讽他言而无信；随即又温言细语起来，说自己别无二意，引诱村夫现身。

村夫听了，俱不回应。

这鬼不死心，又在附近寻找一段时间。

远处忽然传来雄鸡打鸣声，东方已泛白，鬼无奈，长啸一声，怏怏离去。

村夫最后在树上模糊睡去，不知天空已渐白。

03

这时，有早起赶路之人，路过此地，忽然叱责道：“哪里来的死尸？谁人移到此处？若是盗墓者，又怎会盗取这裹席的穷人尸首？”

正惊惶间，抬头望见树上有人，于是大声呼唤村夫。村夫下地后才开始讲出事情始末。

这时发现，昨夜之鬼甚是狡猾：因恫吓不得，竟在乱坟处刨了一具僵尸加害于他。幸亏自己随机应变，不然性命危矣！

最后，村夫招呼赶路人一同将僵尸埋下。

此后，这村夫再不敢夜行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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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译自清·丁树诚《仕隐斋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