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

一个很尴尬的饭局，酒味，混合着满场的烟味，就这么被我赶上了。

我的生活圈子很小，尤其不喜欢有酒有烟的饭局。工作之余的时间，完全由自己支配。但是，这个饭局，我不好推托，如果不来，有失礼仪。

饭局未开，各路人马相继到来。茶水端上来了，菜品还得等。于是，聊天，闲聊。大家兴致很高，烟味开始飘起来，门窗未全开，室内空气顿时令人窒息起来。忍了一阵时间，我还是起身，开大门、窗，小心地开的，担心人家心里不太舒服。这时候，还算正常，聊天也无出格，和睦。

菜很丰盛。酒也端上来了，据说是养生的泡药酒，浓度高的白酒。我喝的是茶。

开始互相敬酒，有的还是许久未谋面的熟人、朋友。这时候，聊天氛围是和谐的。

没办法，我硬着头皮，拿着茶水回敬人家，来而不往，不礼貌。

白酒几杯几杯下肚，有人开始要诉衷肠了，或者说是倾诉。先是谈奖金，眉色飞舞，这也没有什么毛病。还好，吃饭，烟是断了，没有烟味。

再喝下去，就开始吹牛了，无非是吹嘘自己在江湖上的英雄事迹。我只是听，一边吃，一边听着，基本不插话。说实话，我不喜欢听吹牛，尤其是明显与事实不符的夸大与炫耀。有两个人吹着吹着，开始抬杠，到后来，互相揭短。因为他们彼此太熟悉，又同在一个行业，有点风吹草动，都知道底细，尤其是不好的事。按说，人生之中，谁不能犯个错误什么的，每个人都有缺点，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

酒精的作用，发酵着，喝得有点多的两个人继续扛杠，升级。在这种公共场面，十几人吃饭，都把对方的缺点无限放大，拿出来广播……其他人先是不好插话，打圆场，和稀泥。后来看两个人脸红脖子粗的，怕他们骂起来、打起来。就各自劝，力劝。其实两人关系挺不错的，即使揭短，看样子也是一种习惯吧，不计较的。我枯坐在那里，如坐针毡。眼神还不能太游离，要尊重别人。我与他们不熟，是先生熟，先生有其他要事，他们便叫上我顶替。这饭吃得，有几分受罪。

在众人的力劝下，加上大家本来都很熟。双方的火气慢慢熄灭下来。

但是，一个饭局，总不能冷了场，有几个口才不错的人，表达能力也强。于是继续吹牛，不伤害其他人。所谓的吹牛，需要的只是听众，捧场。

饭局继续吃着、喝着，互相吹着，溢美之词，有的还是令人有些起鸡皮疙瘩。不太喜欢听，也只好听着。世上的事，哪能全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以最大的耐心候着，盼望这场饭局能早点结束，但是大家谈兴正浓，不能扫兴。要始终微笑，听大家聊天，不时还得点点头，表示在听。

不知是谁突然吹起我先生来，这更尴尬了。怎么插话呢？顺着他们的话头吹？不太愿意，更不好去反驳人家的聊天，于是，还是微笑点头，连我都不清楚，我这表情是肯定还是否定，还是不置可否。我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微笑点头有没有做作的样子，也不知道表情是否僵硬，更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看出来点什么。但是，没办法的，藏不住的东西，泄露出来，也可能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还好，饭局时间不是很长，也可能是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吹牛的气氛慢慢冷却下来，接着吃。大概2个多小时后，终于准备离席了，我如释重负。还好，我没有吃多，估计是跟大家不太熟悉，不敢太放开吃的缘故吧。微笑的表情，基本坚持了2个多小时，挺累的，估计眼角的鱼尾纹都加深了。

后来，我和和气气对那个热情的组织者说，在我参与的所有项目中，我是不出来吃饭的，一是不喝酒，二是不善应酬，木讷。他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下次，别叫我啦！

不懂人情世故，大抵就是指我这种人吧，本性难改，既入世，又出世。我都年过半百了，此生估计也改不了。

人不能独立于真空之中，其实，我一直挺佩服那种阿庆嫂之类的女性，八面玲珑，在外应酬如鱼得水，但人与人真的差别很大的，每个人只能是自己，不是别人。我能独立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收入不高，自由，很大程度上也利益于先生的拼搏，他负责挣钱，家庭的经济重担几乎全在他身上。所谓的岁月静好，一定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就是如此吧。我虽然没有做到貌美如花，但能有独立的空间，随心所欲支配时间，读书、写字、锻炼，我非常知足。

盈盈，60后，喜欢逛菜市、超市、日杂店，钟爱旗袍。

文章记录尘世俗事，偶尔分享德国留学生涯。文章原创，或开心或感人，讲求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