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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老邻居(81)

(周爱民刘丽卿夫妇和大儿子)

本号一直对北大荒前辈们,不遗余力地,顽强不懈地说不尽,道不完地追忆和描述,却鲜少地关注到前辈们身后的那些妇女们。

刘丽卿,北大荒时期名山面粉厂家属区,我家的老邻居,当这个名字出现时,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

众所周知,那个时期的女人,一般排在当家男人的身后,所谓的嫁鸡随鸡,嫁人的同时,从此也就失去了自家的父姓,而被冠上夫姓。男人姓张,叫张大娘,姓王,叫王大娘,姓李,李大娘,又或许叫李婶,反正男人姓啥,女人叫啥就完了。

可能很多人觉得,她们有啥呀,即没工作,对北大荒又没什么贡献,更谈不上什么光芒,不过是家属而已,有什么可写?但我想表达的是,那种透过表面更深层的意思,而不是大家都能够看到的那些稀松平常。能把平凡人写出人情味来,其实挺不容易。

前辈们之所以被后人铭记,开垦北大荒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是他们身后的平凡的妇女撑起了天,这些男人一生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工作,而这些北大荒的妇女们即要全心全意伺候挣工资的男人的一日三餐,又要承担生儿育女的繁重的苦累,这只不过是生活的一小部分,养育一群子女,兼养一群鸡鸭猪,以贴补家用。还没完,参加大学校的生产户外劳动争工分,挥镐飞锨是劳动常态。没有她们在光环者的背后艰难困苦地付出,前辈们在再神勇也是孤军奋战。

去年就想写刘丽卿,也就是周大娘,名山面粉厂周爱民指导员的老伴。我也不知道小时候,为什么要管她叫“周大娘”,好好的一个曼妙女婵娟,硬是给喊的粗糙暗淡无光,花容失色了。

按照我现在的思维逻辑,面对这样一位南国千娇百媚悠悠女子,我一定会用符合我内心意愿的词句去称呼她。

佳人,窈窕淑女,出水芙蓉,国色天香。最不济的也应该是盛开的周鲜花一朵。

我小时候因为性格内向喜静,总是躲家里看小人书啥的,那怕自己面对着屋顶发呆也不愿意出家门,害怕抛头露面,害怕与人交流。人家小朋友的妈妈,一天到晚扯着脖子,狂呼乱喊满世界可那找自家的孩子,而我娘却千万百计,特别想让我走出家门,去找谁玩一玩。

(左右两边是知青看望周指导员和周大娘时的合影)

我娘总是对我说,你看人家小孩天天往外跑多活(药)跃,你老搁家呆着,时间长了,呆傻了可咋整?看我成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她特别忧愁。我娘不知道,但凡不善言词的人,内心是极其活跃的,我就是其中一个,我的内心正在琢磨着外面的世界。

因为大门不愿意出,二门又不乐意进,在面粉厂家属区,只知道谁谁谁,但近一步熟悉的人并不多,那些大娘,婶子的熟悉度更浅,之所以跟周大娘来往密切,源于她的小女儿三胖。

北大荒特殊时期,生孩子可能比较省事儿,所以家家户户小孩子都是一窝一窝的。

三胖上边有姐姐,一个比一个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千娇百媚,三胖其实长的也好看,她那国色天香的妈妈的强大基因在那摆着呢,虽然三胖身材极丰满,但她大大的三角眼时常透出一股子南边的风范和韵味。

(即有欧洲风范又有南国小资的三胖)

也是因为她胖,没有合适的衣裳,穿啥也不能掩盖身材。那时期,三胖天天穿着一件黄不拉叽,粗不拉叽厚厚的工作服,而且最上面的两个扣子经常是随便任意敞开着,夏天也不嫌热,初冬的时候,里面就会露出红毛衣的影子。

我们一个学校上学,经常一起上学,放学走在那条不到二百米的泥土小路上,伴随着家属区的鸡飞狗跳,还有猪总是饥饿的嚎叫声。

因此去她家的机会多,每次去她家,周大娘总是先自顾自地说个没完,说高兴了,会自己捂着嘴笑上半天,然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翻腾出来,操着六分福建口音,四分东北话催促“你吃呀,吃呀,怕啥呢,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呗!然后又一惊一乍地感叹到,你这衣裳挺好的,嘻嘻嘻嘻............ 然后又是一顿“呲吡”娇笑!

(已是北大荒格调的周大娘和三胖)

周大娘很亲切,对我又很好,但是我发现她每次看三胖的眼神,却是极不耐烦,也不友好。从她对三胖极不耐烦的口气中知道,并不是因为三胖身材问题,只是因为三胖从小有尿炕的毛病,一床干净松软的棉被,经常被三胖整得一片地图和潮湿,天天为她洗晒被子就挺烦,三胖从小又不爱收拾自己,时间一长,周大娘对三胖就有了怨言。每个家庭的父母自己都觉得爱孩子,但总会对那些聪明的,好看的小孩不自觉的偏爱很多,周大娘就是如此。

有时候,三胖跟我抱怨,说她妈天天看她不顺眼,老是这事那事的,家里只有她爸最疼她,每当周大娘呲哒三胖时,她爸爸就像虎一样,瞪着一对吓人的牛眼和周大娘翻脸。

科学分析儿童时期,有来自于父亲的关爱是孩子建立自信心的最好时刻,这时候,三胖应当是扬眉吐气的,对于成长的她来说,可能也会一些精神安慰。

这种被排斥的日子,也因为三胖后来参加工作而结束,虽然三胖一直很胖,但终归长成大姑娘了,虽然依然是工作服不变,但是参加工作以后,眼界放宽,又能自给自足,人自然就硬气了,每当这娘俩打嘴仗,三胖就会反驳,还说呢,小时候老是受你的欺压,我老觉得,就跟你不是我亲妈似的。

(周大娘和她的小儿子)

那口气显然随着成长和工作日益强大起来,这时候周大娘就会即带嗔怪,又饱含着撒娇并斜着眼看三胖小声滴咕:干啥哩这是,真是的,你还能有几个妈?反正周大娘小时候对三胖厌烦表情不见了。

后来周大娘家搬家,从家属区的最后一排搬到了最前面一排,空间的拉开,并没有拉开我们之间往来的距离,反到是比从前来往的更多了。晚上吃饱喝足,趁着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又没个人影,有人也看不清谁是谁,也不用客气打招呼,摸着黑溜达到周大娘家是常事。

一般这时候,周指导员在大屋内背靠小沙发,聚集精会神地盯着那台黑白电视机,他边上的沙发必定是周大娘在一边陪着看,面粉厂的小孩都很怕周指导员,特别是他双滚圆的双眼,有着杀气腾腾的寒光,想必在战场上,敌人看到他那虎虎生风的眼神,也会吓得倒退五百多米。

小时候,谁家孩子若是哭到一定程度还不停下来,大人就会指着外面说:再哭,周大虎来了,这一招最灵,胆子再大的孩子这时候也会一下子禁声,然后惊吓地向外张望,想哭也没那个情绪了。

(年轻威武的周指导员)

童年的阴影还在,所以长大后,我习惯与周指员保持一定的距离,偶然打个招呼就得。去三胖家,总是第一时间寻找周大娘的身影,喜欢跟她亲近,周大娘到看到我也很高兴,有好吃的和她腌的鸭蛋必定又是一通折腾,翻腾出来让我吃这个那个,然后随心所欲海阔天空的闲扯。

南方人做饭精致,不像北大荒人习惯加水一锅炖,我虽然也喜欢吃故乡实惠的乱炖,但南方菜的外观,色相更细致精美讲究。

可能是入乡随俗吧,周大娘踏入北大荒由来已久,做一大家子人的饭菜,想要精致是万不能成的,因为北大荒的大锅决定了一大家子的数量,就像大锅饭一定没有小炒香一样。但周大娘做饭却饱含着南方的细腻和北方的豪放,粗中有细,细中又有秀气和绵软。

我第一次吃周大娘做的菜饭,对,你没看错,是菜饭,就是锅里下米的同时,各种菜也同时加进去,什么红的,白的绿的紫的顺手切成小块,再加些豆油,等揭锅时,就着迷茫的蒸汽,米饭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灯似的五颜六色,真是好看,自然口水就先流出来了。不用说,一碗接一碗干完了再说。

这种做法比北大荒的大锅乱炖还省事,周大娘只是把北大荒分开的一锅饭,一锅菜,组合在一个锅里,在那个一天要做三顿饭,人口众多的大家庭年代,不失为聪明省事的举动。

有时候,一进她家大门,周大娘呆在菜园子边上的猪圈饶有趣味盯着几头猪出神,不得不说,周大娘是很会做饭,她做的饭南国风味加北国豪气,一揭盖香气扑鼻,但从我知道她喂猪以来,她家的猪都很苗条,从来没有肥头大耳的猪出现过,也可能周大娘用南国风采对付那几头猪,骨子里是不喜欢猪太胖的也有可能。毕竟苗条是很让人赏心悦目。

一般这时候,我和三胖,周大娘一起看那几头苗条的猪在哼哼吭叽来回噌着围墙,猪很白也很干净,那猪一双大眼睛,忽忽闪闪长毛很漂亮,因为苗条可能卖的概率就小,也可能这是猪特别放松高兴的地方。

猪看够了,周大娘回手去园子里摘几根黄瓜,递给我们,北大荒黄瓜不是一般的新鲜,那黄瓜鲜嫩的外衣上沾着细小的毛刺,因为不打农药,也无需洗,用手一划拉掉毛刺,上去咔嚓一口,浓郁的清香酥脆,伴随着味蕾上的快感简直可以压到一切烦恼,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有故乡的土地才有这样出色的黄瓜味。

周大娘做为南方佳人,如今被活活磨练成了地道的北大荒家庭妇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养猪种菜,样样拿手,周大娘喜欢美,夏天,身上必定是一件小花衣裳,想着干活方便吧,那衣裳就有点肥大,总是晃荡着。

每当我外出一些日子回家时,三胖的嗅觉往往派上了用场,一般老远就能闻到我回来了,经常是我一脸的疲惫站在我娘面前时,三胖嘻嘻哈哈地后脚跟了进来,等她一走,随后周大娘便紧跟着出现了,周大娘只要一来我家,从来不空着手,总是手托五个煮鸡蛋,或者七八个咸鸭蛋,要不就是她自己腌的小菜,又或是各地的知青回北大荒看望周指导员时,送的稀罕糖果啥的,她用手娟包着带给我吃。

我在名山生活时,遵父母叮嘱,也给当官的送过礼,虽然不会送,但乱送也不会出错,周大娘贵为领导夫人,身上丝毫没有官领导夫人的架子,而且平易近人,从我对她的生活日常风格判断,她根本也不知道,官夫人有架子这一说。对一身正气的周指导员来说,也不会培养自己的夫人有什么架子。

周大娘还真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和一般人巨大的区别在于,每每在俺家,她,我娘,我,我们仨聊天聊得热火朝天时,潜意识当中以为这份热闹还应该持续个半天时,那你就错了,无论此时的话题多么高潮,那怕那热浪已飞上了房顶,但周大娘真行,突然间推门扭头就走,没有提示,那怕留下个转折也好呀,而是突然起身就走了出去,等我们从现实在清醒反映过来时,她人已经到跃过了大门,频频挥手向我们示意她走了。

她来我家串门,原本应该是我们送她,还应该客气地寒喧送别“周大娘走了,有空再来呀”可是这些属于我们的话,从来都是被周大娘先给说了。

周大娘前脚推门走,我和我娘后面送,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向我们摇手,并叮嘱我们:慢点,再来,再来哈。这种情况,我和我娘经常搞不清楚,是我们送她,还是她送我们。

周大娘完全颠覆了我们送客的习惯,开始挺不习惯的,再往后,只要周大娘来俺家,只要她一动,我们虽然话到嗓子眼,不说完是真难受,但也必需习惯她在前头,边走边送俺们的场景。只是在自己家里被周大娘送的感觉很有意思。

也许正是周大娘这种不拘小节,和无厘头的个性,让她心无杂念,也让她纯洁干净的长寿的原因,她这种孩童般的心思,不掺任何势力和动机,所以她活得比一般人轻松自在,所以她能够健康长寿地笑傲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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