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标题上来看,相信很多读者会认为本文是准备劝退立志做数学研究的朋友们.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笔者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在数学学习道路上谨慎选择,不要盲目地听信一些所谓的"忠告".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够辩证地看待这一问题.
笔者之所以有"这个世界需要那么多数学家"之问,是因为曾经接触过或者听说过一些数学研究之路走不下去的故事.比如下面两个案例就是笔者所听到的故事:
案例1：A曾经在读大学时期就立志要去做科研,于是一路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基础数学理论知识,也顺利地在某双一流高校拿到了硕博连读的机会,可是却在读博之路上止步转而选择退学.
案例2:B在国内某Top5大学读数学系本科,怀抱着做数学科研的梦想继续在本校做直博生,或许发现读博士比较困难遂选择博转硕.
在此并不打算就A和B所做出的种种选择做评价,因为笔者认为自己如若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出发也会做出相同的抉择.另外笔者举出他们的例子,并非是要让他们充当为反面教材,恰恰相反,笔者认为他们对数学是饱含着深深的热爱之情的.依笔者所见,往往喜欢数学的人都有一个成为数学家的梦想,特别是要能够成为大数学家.何为大数学家?在我看来,就是能够在某一方向上颇有建树并且在全世界建立权威,此乃大数学家之典范矣.或许正是因为热爱数学的学生都有这样的远大抱负和志向,因此才会促使他们勇于挑战自己并选择读博之路.笔者曾经也有这样的梦想,只是读到研究生阶段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做数学研究,换句话说,想要吃数学这碗饭是不太可能的.
相比于笔者所接触的这两个故事而言,更具有启发性的是笔者所看到的一些现象.这些现象或许就发生我们身边,但是我们未必留意到.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想必会引起数学系老教师的不满,在此学生先说声抱歉,且听我慢慢道来.其实,数学系多数教授们年龄往往比较大,当然也不排除年轻有为的早早地就拿到教授职位,但从统计意义上来说仍是年龄大的居多.大多数教授们在数学系学生的培养模式上颇有见地,一般鼓励学生多学高难的数学课程,特别希望学生能够走向数学研究的道路.其实这个想法本身是很好的,只是最终能够成功进入数学道路的人寥寥无几.这里值得深思的问题是:
仅仅是这两个问题就可以导出一个矛盾的结果:数学学院的教授渴盼所教的学生能够更多地走向科研道路,甚至希望能够有一门生有朝一日成为举世闻名的数学家,但现实是数学系学生能够入高校的并不太多,而后者我们可以从全国高校数学系的教职数量推算.既然高校教职数量处于"僧多粥少"的处境,那么很自然地想要留在高校继续从事数学研究的数学系学生必然面临着激烈的竞争.笔者曾经在读本科期间,与多位数学系青年教师有过密切交流,才得知如今做高校老师要求竟如此严格,尤其是要去985高校做老师.特别是在数学方向上,有的高校对研究方向有所限制,当然论文数量(质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因素.
从大学教职的竞争激烈程度可以看出,数学系学生当中能够选择数学科研道路的人并不多.我们常常说"老师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这句话用在此处也十分合适.还未退休的数学系老师,按照时间推算,几乎均是改革开放恢复高考后读的研究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也颇少,更不用说研究生人数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个学校数学系的研究生几乎都非常熟悉.另外在那个年代,做中学老师一般不需要硕士学历,绝大多数数学系研究生毕业后就可以进入所在高校做大学老师.从这个视角出发,其实不难想见我们在高校里接触到的数学教授均是数学道路上的"成功人士".而放眼到现在,数学系研究生已经远远多于恢复高考的那个时期,因此在数学道路上可以筛选掉的人数也随之增加了.尽管过去也有数学系学生没有走向数学科研道路,而转向其他就业方向,但正因为如此,身处在高校就读的我们又怎么有机会接触到他们呢？换言之,他们在数学系求学坎坷之路上所表露的心声,我们又怎能听到呢?
随着时代的高速发展,数学系学生的就业出路已经变得更加广阔了.华为的任正非先生曾在采访时坦言华为养了很多数学家,马云先生也通过举办阿里巴巴数学竞赛的方式招揽大批数学人才入职阿里,这些例子无一不显露出数学在当今时代的重要性!因此,对数学系学生来说,当面对更多的时代"诱惑"时,还愿不愿意坐冷板凳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正如文章开头所言,笔者心中亦有成为一名数学家之梦,然自知能力不够故而选择回归现实.事实上,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偏差的,这点其实并不让人感到惊讶.笔者曾经问过一些没有从事数学研究的人,听到的回答多是因为数学理论过于抽象以至于自己做数学的想法颇少.尽管他们没有在高校任教,从事大学数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但是他们心中仍然充满了对数学的热爱之情.
笔者认为从事数学科研工作是极具有英雄主义色彩的.如果一个数学家可以解决数学界的重大问题比如黎曼(Riemann)猜想,那么他所带给人类的时代价值是无法估量的.要成为一名数学家,雄厚的野心和抱负是必不可少的.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在笔者看来,不想成为数学家的数学系学生也不是好学生.尽管这句话有点浮夸,但是笔者认为能够成为一名数学家将是每一个爱好数学的学生应当孜孜以求的.
然而,怀有抱负和野心固然是值得提倡的.只是笔者不禁思考:我们这个时代真的需要那么多数学家吗?
之所以提出这一疑问,只因为笔者认为数学与其他工科类学科略有不同,区别之处在于:做数学研究往往需要一定的数学天赋以及不需要太多的合作即可实现.针对工科,或许团队协作可以解决某一个大问题,但是对于数学的研究似乎只需要顶尖的头脑.更通俗地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不适用于数学科研.笔者曾听有些数学系老师说起,数学界有时就像一个江湖,而在这一江湖中有很多流派,每一派的掌门人其实也很像数学界中的某一领域的一流数学家.我们特别喜欢将国内高校分为几个梯度,其实数学家们也是有梯队之分的,有的称为一流数学家,而有的可能只是二三流乃至不入流的数学家.
或许是因为数学家也有圈子划分,才会导致学术圈里出现"学术轻视"现象(笔者注:自己发明的新词).当学术水平高的群体看到水平相对低的群体所作出的成果时,很自然地表现出心中的质疑和不满,由此"学术轻视"现象产生了.如果站在顶尖的一流数学家立场上考虑,那么很自然地,时代未必需要除了他们以外的数学家,因为自身的成果已经可以解释数学领域里的核心问题.但从能够加速推动数学进程角度出发,数学家群体不仅仅需要容纳一流的数学家,对于其他级别的数学家也是自然需要的.
话又说回来了,能够称得上"数学家"的又有多少呢?
A mathematican, then,will be defined in what follows as someone who has published the proof of at least one non-trivial theorem.
——Jean Dieudonn
笔者注:以上仅是本人粗浅看法，欢迎发表读者看法.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