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要点：本案系当事人提起的请求确认涉案房屋权属的诉讼，当事人提交该《申请报告》是作为证明其对涉案房屋房屋享有权属的证据，该证据是否真实有效，属于对证据的审查，不属于对某种法律（关系）存在与否进行确认的确认之诉的诉讼请求范围。原审在判决主文中直接认定《申请报告》真实有效，属适用法律错误，应予纠正。
案情简介
林秀萍与林峰系姐弟关系。1989年9月11日，林秀萍与案外人施天俤等人签订《房产买卖契约》，约定将福州市鼓楼区衣锦坊64号房屋以2万元的价格出卖给林秀萍。同日施天俤等人出具2万元收据给林秀萍。
1992年11月17日，福州市鼓楼区建设局向林秀萍颁发《建筑许可执照》，准许林秀萍在上述地址建造住宅。
2002年10月21日，林秀萍签字的《申请报告》写明：“本人于89年9月购买此屋时，是由我的父亲出资购买，赠送给我身有残疾的弟弟林峰。因为当时我的父亲和弟弟没有福州户口，所以以我的名义购买。现我的弟弟已在南后街落户。”
2008年6月3日，林秀萍、林峰的兄弟姐妹共同出具《证明》写明：“兹证明南后街衣锦坊房产是林秀萍89年独资购买和重建的。”
2009年2月2日，林峰向福建省建设厅出具《报告》写明：“兹福州市土地发展中心伪造与本人《协调记录》，本人特此向贵厅作如下声明：1.本人不是该房屋的产权人，也不是实际居住人。2.该房屋产权人林秀萍没有委托本人与该中心协商……”另查明，本案讼争房屋尚未办理产权证。
后双方发生纠纷，林峰起诉至法院，诉求：1.确认《申请报告》真实有效；2.请求确认南后街衣锦坊房屋归林峰所有。遂引发本案一审、二审、再审。
一审鼓楼法院观点
林秀萍于2002年10月21日出具的《申请报告》系其真实的意思表示，且不违反国家禁止性规定，合法、有效。林秀萍提出不确定《申请报告》中申请人签字部分的签名是否为林秀萍本人所签，但没有提供相应的证据予以证明，故对林秀萍的该项抗辩，一审法院不予支持。对林峰主张确认《申请报告》真实有效的请求，一审法院予以支持。由于本案讼争房屋的产权证尚未办理，故对林峰主张确认南后街衣锦坊××号房屋归林峰所有的请求，一审法院不予支持。
二审福州中院观点
案涉《申请报告》虽然系林秀萍向鼓楼区建设局递交的申请材料，但林秀萍关于“本人于89年9月购买此屋时，是由我的父亲出资购买，赠送给我身有残疾的弟弟林峰”的表述是其真实意思表示，林秀萍关于案涉房屋产权归属问题的表述属于民事案件审查范围，且林峰对此具有诉的利益，故一审法院确认案涉《申请报告》合法有效，并无不当。林秀萍主张案涉《申请报告》上的签名非其所签，但其并未提供证据予以证明，不予采纳。至于林峰向省建设厅出具的《报告》如何认定，因双方当事人在本案中并未就此提出具体的诉求，一审法院不予审查认定亦无不当。故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再审福州中院观点
本案系林峰提起的请求确认涉案房屋权属的诉讼，林峰提交该《申请报告》是作为证明其对涉案房屋房屋享有权属的证据，该证据是否真实有效，属于对证据的审查，不属于对某种法律（关系）存在与否进行确认的确认之诉的诉讼请求范围。原审在判决主文中直接认定《申请报告》真实有效，属适用法律错误，应予纠正。综上，原审适用法律错误，予以纠正。
福州律师蔡思斌评析
这样的再审结果，估计原被告双方都很难想通。
林秀萍在历次审理过程中一直以实体理由抗辩，认为其没有给鼓楼区建设局提交过这份《申请报告》，该申请报告并非本人真实意思表示。且其提供的证据足以证明涉案房屋系林秀萍购买，并不是其父亲购买后赠送给林峰的。林峰出具的《申请报告》与协调记录及林峰向福建省建设厅出具的报告内容相互矛盾等。《申请报告》既已提交给鼓楼区建设局，原件却又回到林峰手中，不符合常理等。
而林峰则坚持认为《申请报告》真实有效，认为其中记载内容系林秀萍真实的意思表示。南后街衣锦坊××号房屋是林峰父亲于1989年8月15日出资购买并赠送给林峰，但因为林峰跟父亲没有福州户口，故登记在林秀萍名下，目前房屋的实际使用人是林峰及其母亲。由于客观情况，目前无法办理产权证。由于当年扩建、父亲在世及房价不高等原因，林秀萍写下了《申请报告》，并由南街街道盖章后提交给鼓楼区建设局等。
可不想再审法院另辟蹊径，根本不对该协议的真实有效作出认定，而从程序及法律关系上着手，认为涉案协议是否有效属于证据审查范围，不属于确认之诉的诉讼请求范围内，故撤销原审判决。这实质上等于双方谁都没赢，谁都没输，最终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各方后续需通过多次诉讼解决。案结事不了，可怜双方当事人了。
当然，本案林峰诉讼请求设置亦有商榷余地。依据我们多年办理房屋权属争议案件经验判断，除非房屋此前已办理过权属证书，否则诉讼请求不应直接设置为确认房屋所有权的。真如此很多法院会予以径行驳回。诉讼请求正常应设置为要求对方办理其名下的权属登记手续，之后再行变更登记到林峰名下。在诉讼请求如此明确的前提下，法院就必须围绕着案件诉讼请求审查本案的基础法律关系，即是否存在借名购房再行赠与的法律行为，而不能以程序问题予以驳回，双方当事人都可减少讼累。
案例索引：(2019)闽01民再217号，以上涉及人名均为化名。
蔡思斌
2021年1月31日
蔡思斌，执业逾二十年，上海锦天城（福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排版：林俊锋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