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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斯拉夫·赫鲁伯诗歌

母蝇(崔卫平译)


她坐在一株柳树上
望着
克雷西战场,
那些喊叫
喘息,
呻吟,
沉闷的脚步声和倒塌的轰鸣。

在法国骑兵
第十四次猛攻期间
她和一只来自凡汀康特的
棕色眼睛的公蝇
交配。

她搓着所有的腿
当她坐在一匹剖了膛的马身上
沉思
苍蝇的不朽

她稳稳地落在
克莱弗公爵
青灰色的舌头上。

当沉默降临
只有腐朽的沙沙声
轻轻地围绕那些尸体

仅仅是
手臂和腿
轻轻地围绕那些尸体

仅仅是
手臂和腿
仍然在树下痉挛

她开始将她的卵
产在约翰·乌尔
皇家建筑师
仅存的一只眼里

就这样
后来她被一只蜥蜴吃掉
逃离了
埃特雷的那场大火

(崔卫平译)

魔术师齐托


为使他的陛下开心他允诺将水变成酒
青蛙变成男仆。甲虫变成管家。用一只耗子
做一个大臣。他弯下腰,指尖上长出漂亮姑娘,
一只会说话的鸟儿坐在他的肩膀上。

如此这般。

弄出一些别的东西吧,他的陛下要求道。
弄出一粒黑色的星星。他奉命。
弄出干燥的水。他照办。
弄出一条稻草镶边的河流。他执行。

如此这般。

接着走上来一位学生请求道:从无中
弄出大于一的东西来。
齐托的脸色变得惨白:非常遗憾。无
介于加一和减一之间。对此你无所作为。
他离开了宏伟的皇宫。飞快地穿过群臣
回家,回到一枚坚果之中。

(崔卫平译)

课堂


一棵树进来鞠了一躬说:
我是一棵树。
一粒从天空撕下的黑色影子说:
我是一只鸟。

降落在一只蜘蛛网上
像爱的某种东西
走上前来
并且说
我是沉默

但是在黑板上纵横着
一头民族的、民主的马
穿着背心
它重复着
在它每扇耳朵上刺着
再三地刺着
我是历史的动力
并且
我们全都
热爱
进步

勇气

战士的愤怒

在教室门的下方
叮咚响着
一条血腥的小溪

从那里开始
对于无辜者的
大屠杀

(崔卫平译)

发明


穿宽大白袍的聪明人站起来
在节日里,历数他们的劳作
国王贝洛斯听着呢。

噢,伟大的国王,第一人说,我为御座发明了
一双翅膀。您将在天空实行统治。——
接着有人欢呼,有人喝彩,这个人应得到
丰厚的回报。

噢,伟大的国王,第二人说,我制作了一架
自动飞龙。它将自动地将您的敌人打败。——
接着有人欢呼,有人喝彩,这个人应得到
丰厚的回报。

噢,伟大的国王,第三人说,我创造了
恶梦驱逐器。现在没有东西能干扰陛下的睡眠。
接着有人欢呼,有人喝彩,这个人应得到
丰厚的回报。

但只有第四人说,今年持续的失败
拖住了我的脚步。全盘皆输。我经手的每件事
都不成样子。——接着是可怕的沉默
聪明的国王贝落斯也一声不响。

后来弄清楚第四个人
是阿基米德。

(崔卫平译)

对于洪水的简短沉思


我们从小就相信
当一场洪水出现时
水流将越过所有界线,
覆盖树林和溪流,小丘和大山,
移动暂时的和永久的居所。

因此
男人和女人,受尊敬的白发老翁
婴儿和少年,田野里森林中的野兽
旅鼠以及矮树妖
在最后的岩石上撞成一团
在钢铁般的波浪中沉没。

只有某种形式的方舟……只有
阿拉拉特的某种形式……谁知道?
关于洪水起因的传说奇怪地
离谱。历史是一种沉默
建立在坏的记忆上。

这种性质的洪水竟然被轻描淡写。

一场真正的洪水
看上去更像一个泥潭
像附近的一片沼泽
像一只充满肥皂泡的洗衣盆
像沉默
像什么也没有。

一场真正的洪水是从
我们的嘴巴冒出许多水泡
我们认为它们是

(崔卫平译)

杀死阿基米德的下士


他轻轻一捋
杀死了圆,正切
和横切之点
以至无穷

为逃脱
四等分的刑罚
他禁止数目
从三往上走

今天在锡拉库萨
他领导着一支哲学家的学派
蹲在他的戟上
为另外一个千年
并写道:

一二
一二
一二
一二

(崔卫平译)

玻璃

李白是透明的,

康德是透明的。

我们互相打量犹如透明的

海葵。

我们看见深紫色的心脏

在跳动,

我们看见灰色的肺叶在一升

一降,

我们看见思想的毛细血管

销蚀

在帽子下。

林奈是透明的

莫扎特是透明的,

弗兰茨约瑟夫是透明的。

在透明的肚皮上我们看见

肾小管的月亮,

在结晶了的嘴巴后边

我们看见咽回去的话。

监狱是透明的,

警察是透明的,

在庄园里住着

六十个玻璃的机器人。

在咽回去的话后边

我们看见旋律

经久不息的

玻璃棉。

只有死者从里边

把帷幕拉上。

(唐浩译)

钟表

二十世纪

一名僧侣叫吉尔伯特

装配了第一只

机械钟表:

人类精神

对永恒无限的渴望

需要有规律的响声

标划出来。

它需要一个摆轮,

吊着杂技演员的横杆

变松动了。

有规律的响声诞下撞钟,

同步的撞钟

诞下城镇,

城镇诞下都市,都市诞下更多的小时,

小时诞下

分钟,

分钟诞下

秒钟,

一秒诞下刹那。

而刹那间是没有自然界的。

没有城镇。没有撞钟。没有滴答。

没有僧侣。没有尘埃。

小圆屋顶的杂技演员

伸手去抓那根横杆,

它不在那儿了。

(唐浩译)

黑猫

夜晚,外面

像一本没有文字的书。

永恒的黑暗

透过城市的滤网滴向星星。

我对她说

不要去

你只会被捕获

被蛊惑

将遭受无益的痛苦。

我对她说

不要去

为什么想要

虚无呢?

可一扇窗子敞开着

她去了,

一只黑猫进入一个黑色的夜晚,

她溶解了,

一只黑猫在这黑色的夜晚里,

她只是溶解了

永远也没有人会再次见到她。

就连她自己也不会。

可有时你能

听见她,

在安静的时候

有一股来自北方的风

而你在专心地听着

你的自我。

(唐浩译)

课堂

一棵树进来鞠了一躬说:

我是一棵树。

一粒从天空撕下的黑色影子说:

我是一只鸟。

降落在一只蜘蛛网上

像爱的某种东西

走上前来

并且说

我是沉默

但是在黑板上纵横着

一头民族的、民主的马

穿着背心

它重复着

在它每扇耳朵上刺着

再三地刺着

我是历史的动力

并且

我们全都

热爱

进步

勇气

战士的愤怒

在教室门的下方

叮咚响着

一条血腥的小溪

从那里开始

对于无辜者的

大屠杀

(崔卫平译)

对于洪水的简短沉思

我们从小就相信

当一场洪水出现时

水流将越过所有界线,

覆盖树林和溪流,小丘和大山,

移动暂时的和永久的居所。

因此

男人和女人,受尊敬的白发老翁

婴儿和少年,田野里森林中的野兽

旅鼠以及矮树妖

在最后的岩石上撞成一团

在钢铁般的波浪中沉没。

只有某种形式的方舟……只有

阿拉拉特的某种形式……谁知道?

关于洪水起因的传说奇怪地

离谱。历史是一种沉默

建立在坏的记忆上。

这种性质的洪水竟然被轻描淡写。

一场真正的洪水

看上去更像一个泥潭

像附近的一片沼泽

像一只充满肥皂泡的洗衣盆

像沉默

像什么也没有。

一场真正的洪水是从

我们的嘴巴冒出许多水泡

我们认为它们是

(崔卫平译)

伟大的祖先

在夜晚

他们的剪影

背对空旷的天空

浮现,像特洛伊木马里的

小分队。他们的低语

从活水淙淙的井里升起。

可是,当破晓

仿佛鸡蛋破壳,

成年的男人拿着警棍诞生,

母亲们血流如注,

他们都化身蝴蝶,

翅膀是卷心菜叶,

在消逝的,孩子般的轮廓里

投身烟雾结成的果冻

他们影影绰绰的手

在颤抖,

他们忘记了呼吸,

害怕说出一枚

可以理解的词语。

不管怎样,

我们从病毒里,比从他们那里

选择的基因更多。

他们没有力量。

而我们必须成为

那些无力的人们的力量。

黑猫

夜晚,外面   

像一本没有文字的书。   

永恒的黑暗   

透过城市的滤网

滴向星星。      

我对她说   

不要去   

你只会被捕获   

被蛊惑   

将遭受无益的痛苦。   

我对她说   

不要去   

为什么想要   

虚无呢?      

可一扇窗子敞开着   

她去了,

一只黑猫进入一个黑色的夜晚,   

她溶解了,   

一只黑猫在这黑色的夜晚里,   

她只是溶解了      

永远也没有人会再次见到她。   

就连她自己也不会。      

可有时你能   

听见她,   

在安静的时候   

有一股来自北方的风   

而你在专心地听着   

你的自我。

     

去吧,打开门。   

或许外面   

有一棵树,或者一根木头,   

一个花园,   

或者一个有魔力的城市。      

去吧,打开门。   

或许一只狗正在四处翻寻。   

或许你将会看见一张脸,   

或者一只眼睛,   

或者一幅美景的   

照片。      

去吧,打开门。   

如果有一阵雾   

它将是清晰的。      

去吧,打开门。   

即使只有   

滴答的黑暗,   

即使只有   

空洞的风,   

即使只有空无,   

去吧,打开门。   

至少将有一股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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