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定义

                  张牧野

生活中我们常面临一个问题，它无处不在，它既是我们人生路上最友善的同行者，又是我们良多烦恼的制造者；它有许多表述的方式，它从社会形成时就存在，直到社会大同时才会消失，它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你或许会感到疑惑，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如此的长寿，如此的强大，实在令人着迷！

他是个性与共性的问题，或许也可以说是个人与社会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矛盾的——一方面，个性被歌颂，人人都追求个性；另一方面，我们大多数人不可不说是在随波逐流的——多少人可以清晰自己的未来呢？又有多少人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呢?

或者说，个体利益和社会利益是否有优先级呢？

我举个例子：在希腊神话中，尼采如此描述酒神和日神：酒神迪奥尼索斯带着一群人狂欢，抛弃世俗的烦恼，回归到自然。所以我们提炼出来，类似酒神这种思想的，称为酒神精神，它是渴望冲破理想限制，返璞归真的一种精神。但尼采指出，人们在群体中时时会有个体的痛苦，原因在于，个体这个意义在进入集体后就被解构了，通俗一点说，就是个体在融入集体后，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产生的痛苦。比如我们在聚会上，是不是突然会感到一阵的空虚，同时也不想让自己再恢复孤独？这时，我们就进入到另一种精神境地中，就是日神精神：日神精神是一种对于酒神精神的反思，个体重新回到个性上来，意识到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类神性”，从而建立起来伟大的概念，追求崇高的事物。简单来说，就是追求精神上的崇高和对美的享受。需要注意的是，这两者都是不理性的，是对于追求人生解脱的两种极致——没有人是完全的日神式的，也没有人完全是酒神式的，就这一个特性而言，这两种精神是相互制约的。两者相互作用之下，就有了我们的人生，有时是个人崇高，有时是集体荣誉；有时我们顶礼膜拜，有时我们又会放浪形骸。

酒神的受苦受难暗示了个体在集体中的渺小感，所以要去追求解脱，而后就有了对于显示自己价值的冲动，我们会去为了一个宏大的目标而奋斗，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社会成员。但有时我们最后会思考，自己所有的努力是不是为了别人的满意而存在的呢？正如席慕容写的，“为了博得他人的称许与微笑，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走到中途才忽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孔，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这是否错了呢？我们无从得知。但我知道这不正是东方儒家的逻辑思维吗，积极入世，在集体中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行动从集体出发，个体是社会的一部分，努力实现自己对于社会的价值。酒神式的生活本质上就是对生活的肯定，它唤起人最本真的生命欲望，它经历并接受生活的苦难，并融入和超越这些苦难。

日神的追求体现了个体的自我提升，这种精神促使人不断地完善自己，成为伟大的人，实现个体的成功。从此个体脱离了集体，创造了自己的精神王国，为了自身的成功，不断精进。这就构成了西方的精英主义社会，罔顾集体的某些利益，专注于精英式教育。由此他们培养出了灿若繁星的大哲学家、大诗人、大作家，也由此形成了一个“被割裂的社会”——底层和精英的割裂。这就是西方基督教社会的逻辑，精英主义，个人英雄主义。

这二者，伴随社会的形成就一直在发挥着作用，相互牵制，却又如此的和谐。每个人的任意一个时期无非是这二者的一个具体体现，可以选择为社会奉献，也可以个人精进，两种选择，并没有对错，只有每个人不同的选择。

但若是让我选择一种作为我的理想道路，我是无法准确选择的，一个人的心理总是在不同的时刻做出不同的选择，今日如此的，明日难道依然如此吗？我不能保证我真的可以坚持到底，现在的我更愿意用马克思青年时期的演讲内容作为我在写这篇文章时的想法，作为暂时的回答：

“如果一个人只为自己劳动，他也许能成为著名的学者、大哲人、卓越诗人，但他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完美无瑕的伟大人物。

历史承认那些为共同目标劳动因而自己变得伟大的人是伟大人物；经验赞美那些为大多数人带来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宗教本身也教诲我们，人人敬仰的理想人物，就曾为人类牺牲了自己——有谁敢否定这类教诲呢？

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幸福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感觉的就不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永恒发挥作用地发挥作用下去。而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流下热泪。”

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即是求索的目的，不论选择怎样的道路。我站在道路的起点，并不清楚我以后会如何，但我希望去到火烧的最旺的地方。如果没有地方存在这火，那就让我点燃新的火，让这火照亮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