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小鸡

 

     在饭否上看到一位饭友发的照片：

配文说：

小男孩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塑料袋，从里面掏出来一只小鸡仔。鸡崽崽实在太小啦，他蹲下来把小鸡放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妈妈不让我养你，现在我把你带到外面，你也活动一下看看世界，我就坐在你旁边…”后面没听清了。很奇妙，回想起来鼻子发酸。

在为这小鸡的命运担忧的同时，我不由地回忆起儿时养小鸡的事儿来了。

正如古诗所说，”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春夏之交，村子里生机盎然。

这时节，我家里的那几只母鸡中，常有那么一两只，开始表现异常——它白天不离窝，却也不下蛋，害得想下蛋的母鸡无处安身。不下蛋倒也罢了，它还动不动就“咯哒咯哒咯咯哒”地叫，好像当年“放卫星“的报纸，调子高的很，让人以为它下蛋了，其实窝里啥也没有！

妈妈说，这母鸡是落（lào，烙）窝了——发我也不知道写成“落”对不对。所谓“落窝”，就是母鸡进入孵化期，想带鸡宝宝了。

落窝的母鸡天天在家咯咯咯个没完，也不下蛋，妈妈有时候就烦了。她让我抓着这母鸡的翅膀根，拎到附近的河沟边，把它扔到水里去。母鸡落了水，奋力地游回岸边，我再抓起来，再扔一次。据说，这么两回，母鸡就会冷静下来，不再落窝了。到底有没有效果？不记得了。

一般情况下，会有一只落窝的母鸡比较幸运，能实现带小鸡的心愿——毕竟家里每年都要养小鸡的。

不过，母鸡孵蛋孵出小鸡要二十多天，又急人又麻烦，咋办？不要紧，妈妈自有办法。

那时节，村里常有推车驮着大篓子来卖小鸡仔的，毛绒绒的小鸡在篓子里唧唧叫着，真是可爱。

妈妈会带我挑上十几只，放在纸盒子里，喂它们蒸熟了的小米吃。不过，这些小鸡，千万不要让落窝的母鸡看见。

为什么呢？

因为要骗它。

话说妈妈拿出十几个鸡蛋，放在麦秸铺就的鸡窝里，正在落窝的母鸡喜不自胜，卧在上面孵起来。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妈妈让我把老母鸡抱到一边去，母鸡咯咯叫着抗议，却也无可奈何。那边，妈妈把白天买来的小鸡仔端来，三下五除二，替换掉窝里的鸡蛋，然后喊我把母鸡抱回来，轻轻放到鸡窝里。

母鸡的叫声变成了温柔的“咕咕”声，它用翅膀盖住那些的小鸡，小鸡也叽叽喳喳，自然地钻进母鸡的翅膀下。哈哈哈，这样，母鸡就认为这些小鸡是它孵化出来的了，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听到它高高兴兴地带着小鸡仔们四处游荡觅食的声音了！

起来一看，母鸡正咯咯咯地用嘴指导小鸡啄食，又咯咯咯地教小鸡饮水，它悠然地带领着它的孩子们，在篱笆边墙根下玩耍。篱笆边的杂草里，蒲公英开着的黄色的花。

那时候的我，只是觉得好玩，似乎也没有感叹过世界的”复杂”，哈哈哈。

有一年，也是奇怪，家里的母鸡没有一只落窝的，想养小鸡没有老母鸡带，怎么办呢？

我爸有办法。

周末，他从医院带回了器械，给家里的大公鸡做手术。是的，做手术。

手术之后没几天，这漂亮的公鸡不再好斗，开始变得温顺，它不再引吭高歌，而是轻声咕咕，更奇妙的是，它居然开始落窝了。

于是，妈妈又“故伎重演”，很快，在我家的院子里，你就能看到有了一只趾高气扬的大公鸡，带着一窝小鸡仔在行军了。

公鸡带小鸡，好处可不少，比如说，别的公鸡、母鸡见了他们就躲，没有抢食的了，比如说，邻居家的孩子们来看稀奇，嘻嘻哈哈说有趣，让我感觉很得意。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随着社会翻天覆地的变迁，如今，别说城里的孩子，就是乡下的孩子，恐怕也很难有这些经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