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离岸》的附录,发现自己对“离岸”二字的理解完全基于字面意思的主观臆断,并没有认真阅读并理解菲茨杰拉德的本意。
都说一千个读者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们很难保障每一个读者都能通达作者的心灵,与之产生契合。事实上,作者自身对角色的理解和把控,都很难做到首尾一致。
就拿“离岸”二字来说,我的理解是女主人公尼娜为了逃避陆地上混乱不堪、无处插足的拥塞而选择住到船上。“格蕾丝号”是她灵魂得以片刻宁静的安息之地。
但在附录中,艾伦·霍林赫斯特却从书中直接截取了菲茨杰拉德自己对“离岸”的解释:
驳船上的居民,既非坚实陆地上的生物也非水生生物。他们本希望比现在的状态更受人尊敬。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早期,成千上万的人住在切尔西岸上,有不错的职业、丰厚的收入;船居者也渴望像其他人一样在陆地上生活,但失败了,这让他们十分痛苦,不得不撤回船港;那么多其他的东西也随之漂走了,或被冲到潮汐的泥泞之中。
这一段话出现在开篇第一页(如果纸张够大的话)。我确定自己看到过这段内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做了自我发挥。
菲茨杰拉德对此也表达过类似的隐忧,当然,主要针对的就是我这样读书不专心,还特爱主观评论的读者。
《离岸》的创作来源基于菲茨杰拉德早年在伦敦巴特西河岸的船居经历,那两年是她人生的最低谷。她住在船上完全是受经济所迫,并非我主观想象地对陆地现实生活的主动逃离。
整部小说篇幅并不大,常规速度,8个小时就能读完。
尽管描写的是一群离岸之人的船上生活,但并无太多乘风破浪的惊险刺激。作者将她那凝练的文笔聚焦在人物脸谱和心理活动的描摹上,但这种描摹并非浓墨重彩,而是简洁流畅地几笔勾勒,每一个人都有出场的机会,但没有谁的形象清晰深刻。
这种素描式的写作手法,不知是菲茨杰拉德小说的一贯风格,还是步入老年之后回首往事的有意提纯。
菲茨杰拉德似乎并不在意读者能不能快速被吸引住,她就像一个织毛衣的中老年妇女,讲故事只不过是她偶然的一时兴起,想到哪儿就讲哪儿。如果我们迷失在她吉光片羽的记忆碎渣中,不要心慌,更不要指望她会把我们拽回主道上,因为她自己都不一定弄得清有没有主道。
这种随心所欲的书写方式,不知属不属于意识流。也许就不该用某种创作手法来限定她的天马行空。作者不限定自己的文字,读者又何故要讨人厌地去归类?
不知为何,看完《离岸》,脑海里弥漫的是一股六十年代巴特西河岸老港口的失落苍凉气息。这种气息就像是与书中老友久别重逢的背景布置,似乎他们早已存在于我的潜意识里。明明是新鲜注入的文字,却犹如一艘被人遗弃的老船,卖的卖,沉的沉,突然有一天,借助菲茨杰拉德的《离岸》,它们再次浮上来了。
尽管“离岸”生活是作者最落魄的一段回忆,但全篇读下来却没有一处买惨的矫情。这种对物质匮乏的漠然无视,本身也是一个执拗于精神世界的高贵灵魂的无心展示。
我孜孜不倦地跟随他们的笔触跋山涉水、颠沛流离,不知今夕何夕。不就是想借助这些有趣灵魂散发出来的光芒,探寻自己那条幽暗狭窄、扑朔迷离的未知之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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