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锦华×周轶君：女性是一种处境

这种普遍性和高热度已然上升为一种“政治正确”，其背后最大助力，毫无疑问，是女性。

女性意识的觉醒、智识的提升、能力的凸显、能量的释放，来自她们进入几乎所有男性场域之后的性别冲击，其中包括歧视、教育、指导乃至保护。

也就是说，女性如果只待在女性场域，接受全然为女性打造的流程与模版，按部就班，亦步亦趋，很难意识到自己的性别。只有进入男性领域，直面男性凝视，挑战男性权威，用智识、能力乃至体力从男性手里抢饭碗，只有以“外来者”身份介入，才能切身体会到作为女性的真实处境。

女性是一种处境，这也是近期戴锦华和周轶君两位老师在理想国读者日上的对谈主题。

以下分享几个印象较为深刻的议题：

1、花木兰与女性欲望

花木兰代父从军，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英姿飒爽，气盖群雄。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沙场凯旋归来，面见天子，接受册封，享受她拿命换来的荣耀。

实至名归，本无争议。

可她偏偏拒绝尚书郎，只想还故乡。

对此，周轶君提问戴老师，花木兰结局设定是否属于男权结构对女性欲望的塑造？

答案是，毫无疑问。

戴老师分享自己亲身经历，她常被问及的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不要孩子？不管她能力有多强，智识有多高，依然摆脱不了社会给女性制造的固定架构。

他们从来不问男性，比如钱理群老师。男人单身、丁克乃至离婚，都不会遭受周边人对女性那样的眼神与态度。

花木兰选择回归家乡，是国家恢复太平，社会趋于稳定，秩序重启，纲常复盘时，一个女性的唯一出路。

她并不一定不要尚书郎，而是尚书郎一定不能是女郎。

2、性别自由与性别自如

周轶君老师认为性别不平等短期内无法改变，在这个大前提下，性别自由几乎不可能，但能不能做到性别自如？

戴老师认为，如果没有社会结构的整体改变，女性要想自如，需要非常强大的自我。

她在追求性别自如的道路上，经历了无数次低估，遭遇了无数次劫难，当她终于跨过这一切时，学生们给予她的评价是：

戴老师更像父亲。

父亲代表着理智、能力和见识。

面对学生给予的这种“跨越性别”的评价，若是以前那个“厌女”情绪极强的自己，肯定会愤然反驳。

但现在她的反应是：平静接受。

接受自己是女性，但要超越性别限制去追求思想和能力提升，只有在智识上与男性平起平坐，才能获得性别自如，真正平等。

3、时间倒退与女性出路

戴老师不止一次提到全球严峻形势，贫富差距，阶级固化，性别冲突，存在严重时间倒退，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局势有点类似于十九世纪末。

再加上元宇宙、ChatGPT 等新兴技术，人类面临文明史上大规模自动化、劳动力结构重组以及重新洗牌。

很多人会被洗下去，而女性，首当其冲。据说目前印度已有 4 亿女性退出劳动力市场。

当社会整体下沉，对女性的歧视、排斥以及打压会更加凸显，并且漠然。

失去工作，女性未来出路在哪？

戴老师的回答是，

重新学习，适应全新结构，获得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