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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人生】童兆君||自缢的养父
  自缢的养父  

   童兆君  


在很久以前的一个春天,一位老农在田间劳作时,忽然间听到有婴儿啼哭声,老农便循声找去,寻到山边的小路上,看到路旁的树上挂着一只小竹篮,这哭声就是从这篮子里发出来的,老农爬上树去,将篮子取下,见篮子里躺着一位婴儿,老农赶紧将婴儿抱起来,此时婴儿就不哭了。

老农检查了一下篮子,篮子里有一张红色的纸写着孩子的生辰八字,是位女婴,已经三个月了,上面还有一句留言:“望好心人收养”。

于是老农便将女婴抱回家了。

老农是一位单身汉,因家里穷娶不起老婆,就一个人以种田为生,现在捡到一位婴儿,自然是很高兴,便想将婴儿养大,等老了也有一个依靠。

可是婴儿太小,老农只能抱着婴儿去找也有婴儿的人家,给孩子讨奶喝,但这总是要等别人家的婴儿喝饱了,有奶多时才能给老农的婴儿喝,这样自然也喝不饱,所以,老农抱着婴儿要跑很多户人家,到晚上就不方便了,老农只能将米磨成米浆,煮米粥喂婴儿喝。

也许是上天照顾,这孩子就这样无病无灾,顺风顺水地长到了五六岁,模样特别俊俏,老农一直叫婴儿“毛妹子”。

毛妹子很乖巧,老农下地干活,亦或是上山砍柴,都带上毛妹子,因为把毛妹子一个人放家里也不安全,不如时刻带在身边,就这样,老农到哪里,毛妹子就跟着到哪里。

随着年龄的长大,毛妹子也可以给老农帮忙做一些家务或田间地头的农活了,毛妹子满十六岁后,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了。

有一天老农在田间干活,被一管家模样的人叫去,原来是说媒的,管家说他家老爷见老农的闺女长得俊俏,想说给他远房侄子做媳妇,远房的侄子住省城,大户人家,有钱有势。

老农回家就和毛妹子商量,毛妹子说凡事听爹的安排。

几天后财主的侄子便来提亲了,老农也得为毛妹子准备嫁妆,可是家里很穷没有什么钱能给毛妹子置办嫁妆,如果不置办嫁妆,又担心毛妹子嫁过去被婆家看不起,毛妹子也没有面子,思来想去,老农决定将田产和房屋卖掉,换了钱给毛妹子置办了十担嫁妆,风风光光地把毛妹子嫁到省城去了。

老农没有了田产和房屋,于是靠给人家打短工为生,晚上住土地庙里,这样的日子一晃又过了五年,老农的身体也明显比以前差了很多,稍微重一点的体力活就做不了,因此雇他做短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渐渐的日不果腹,人也越来越消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有从省城回来的人告诉老农,说他的闺女在省城过得很好,他的外孙都三岁多了。老农听了很高兴,可是想去看看女儿和外孙,自己没有路费去,也不知道去,再说如今自己这般模样,去了也怕给女儿丢了面子。

思来想去,老农还是决定去一趟省城,没有盘缠,一路乞讨,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省城,可是省城这么大,毛妹子到底在哪里,无从知晓,于是在省城里大街小巷里寻找,饿了就乞讨点吃的,累了就睡街边或桥洞下,在城里这样流浪了一年多,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一天在街上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毛妹子了。

老农不敢叫毛妹子,怕毛妹子有他这样的父亲丢了面子,只远远地跟着,直到看到毛妹子进了屋,才算是找到了那户大户人家,于是老农就坐在这大户人家的大街对面,一直观察着……

一天,二天,三天……,终于也见到了自己的外孙子了,可是不敢上前相认。

老农经过这几个月的风餐露宿,身体更加差了,可能估计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终于鼓起勇气,拄着拐杖,戴着草帽决定进去这大户人家看看,看看自己的毛妹子的生活到底如何,当老农走到第二重门时,就被管家拦住往外赶,老农只好说,我是来看看我的闺女的,并说明了原委。

管家才叫老农在此等候,他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老农的毛妹子来了,见到老农这般模样,就把老农引到一间“柴房”里,责怪老农不该跑省城来了……叫老农今晚先住“柴房”里,明天就回去。

晚饭后,毛妹子送来一碗冷饭给老农吃,没有菜,老农吃到一半后,发现饭中间埋了三片生姜,也许这就是给老农的下饭菜吧!

晚上,很冷,老农蜷缩在柴房里,没有被子,也没有炉火……

老农回想起自己从树上取下篮子,回想起自己辛苦养大毛妹子,指望毛妹子能为自己养老送终,如今面对冰冷的柴房和冰冷的人心,他彻底绝望了,于是用一根树枝在柴房的墙壁上写下:

“卖田嫁女是痴呆 ,
女富爷穷绝莫来,
三片生姜咽冷饭,
 要得相见梦中来”。

于取下自己的裤腰带,缠在柴房的横梁上,自缢了。

 


童兆君,出生于湖南平江。九十年代初在长沙某律师事务所工作,几年后辞职回家,拜多位老师学艺,继承和发扬祖传中医正骨术。现在长沙杏元春堂国医馆坐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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