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知道……”看着我惊愕的表情,少女说出了我的名字。
“你是……”
“我叫小籁。”
“小癞?”
“是的,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天籁的籁。”
“你妈妈是白素霁?”
她深情地点了点头。
“小籁,小籁……”我喃喃自语道,往事如潮水般冲开记忆的闸门,汹涌而至。
那一年我十九岁,如愿以偿的上了大学,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和霁相遇了。
霁是一位娇柔迷人、玲珑可爱、活蹦活跳的女孩,苗条修长的身姿,能歌善舞,是我们班的文娱委员。与霁的交往,开始于班里的一次团活动,那是我们班的第一次集体文娱活动,霁是文娱委员,活动自然就由她一个人来策划和组织。由于刚入学不久,同学们彼此都还没熟悉,要组织一次文娱活动着实让霁有些为难。阴差阳错的,霁找到了我,说觉得我说话的声音不错,想必唱歌也差不到哪去,所以邀我跟她合唱一首歌。我连忙推辞,霁不依不饶,说管不了那么多,离活动只剩下三天时间了,让我一定得帮她这个忙,还让我帮忙去发动男生出节目。看着霁为难的表情和有点咄咄逼人的眼神,我硬着头皮的点了点头。
活动上,霁光芒四射,主持、唱歌、跳舞、小品无所不能,从那一刻起,貌美如花,多才多艺的她,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男生们心目中仰慕不已的女神了。活动完了回到宿舍,舍友们就拿我来开玩笑,说这小子怎么那么有艳福,才来几天呀,就让人给选中当驸马了。我一时无言以对。上铺的老招从床上跳下来,双手拍着我的肩膀,煞有介事的说:“兄弟呀,据可靠消息,入学报到那天,人家霁可是坐着高级轿车来的,人家老子官居高阶,那阵容别说在我们系百年难遇,就是在咱们学校也不多见,我说呀,合唱个《滚滚红尘》倒没什么,但你若真动了凡心,情根错种,我能想到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天天以泪泡饭,我们宿舍水漫金山。”引得舍友们狂笑不止。
第二天晚自习后,霁说要请我吃雪糕以答谢我,我把昨天晚上宿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放声大笑,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好一会,等她笑声将停的时候,我逗着说:“我觉得老招说的很有道理呀,癞蛤蟆如果安分守己的做它的癞哈蟆并没什么不对,但如果它不安份的想着要吃天鹅肉那就犯下不可饶恕的弥天大错了。”霁又是一阵狂笑。我暗自寻思:相貌平平,女孩子所倾慕的诸如足球、吉他、文采等等我无一不疏,在霁的面前,我真的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癞蛤蟆而已。霁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悦,连忙问我怎么了,我故弄玄虚的说:“我突然觉得我的身世很可怜,驸马做不成,还成了癞蛤蟆了,有点像《武状元苏乞儿》中的苏璨,做不成武状元,还落得个乞丐的下场。”“去你的癞蛤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霁连打带骂的说,然后又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喃喃道:“癞蛤蟆,这名字不错,以后就叫你这个了。”
“那我不是得叫你白天鹅呀?”我把话接上。
“去你的,那是宾馆。”
“那要不就黑天鹅啦?”
“黑漆漆的,难看死了,不行,不行。”霁最后将颜色调淡了些,让我叫她灰天鹅。不一会她又灵机一动,出了新主意:不行,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可以这样叫你,当着别人面还是不能叫你这个,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你,那种情况下就叫你'小癞’,而你就叫我'小灰’,这样人家就搞不懂什么意思了!”从此以后,我们班就增加了两个人:'小癞’和'小灰’。
霁是个篮球得分手,校队的主力,人称美貌与球技完美组合的化身。每逢'小灰’打球,'小癞’几乎是每场必到,为她喝采,为她打气,但自从'小灰’在一场比赛中严重受了伤,十来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整整一个月都得拄着拐杖之后,'小癞’就再也没在球场边出现过。
第二学期开始不久,霁就恋爱了,男的是艺术系的一个师兄,高大,帅气,还写得一手好字,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书法大师,每逢学校艺术节都会举办个人书法展,也是个出色出众的人物,霁跟他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有了爱情的滋润,霁就更是春风满面了。每每看着霁那灿烂的笑容,我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似乎在替她高兴,又似乎不全是这样,还有点若有所失的惆怅。纠结得连我自己都想不透彻。
为爱情,霁练起了书法,后来他们约定每天给对方写一封信,而且是用毛笔写。霁写信很认真,一个字写得不满意就揉了重写,通常是写了又揉,揉了又写,这样好几回才写完一封信,却乐此不疲,满脸的幸福。看到霁那墨迹斑斑的手,我忍不住揶揄她:“瞧你那出息,好在他只是个练书法的,他要是专业解剖的,你还不得每天开腔剖腹一回啊?”“那该我,我乐意,我发誓这辈子只为他一个用毛笔写信,怎么着?”霁噘着嘴说,那幸福差点没从脸上滴下来。开始时霁总是跑到我们宿舍楼下,亲手把信投进邮筒的,后来就假手于我了,每天晚自习后,我就站在教学楼大门口等霁,霁拿着用毛笔一笔一划地写好的信小心翼翼地交到我手里,然后我就好像捧着霁火热跳动着的心,小心翼翼地投进冷冰冰的邮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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