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快一年了，第一次有同学探望我，真的好激动。老招长胖了，没想到瘦猴一样的他还有长胖的一天。他被分配回到自己的母校，当年的语文高考成绩余威还在，学校索性就安排他教高三，让新老师教高三是破天荒的，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麻木了，反正他似乎没什么压力。
“教高三不是应该最忙这个时候吗？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呢？”我问他。
“考试是学生考，又不是我考，我怎么会没时间呢？”这家伙还是那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该不会让学校走马换将了吧？”我笑话他说。
“呵呵！你同学我像是那样没用的人吗？告诉你，两次模拟试下来，我的成绩牛得很！”
“行了！别卖关子了，把人急死了！”
“教育局派我们高考备考组过来跟你们市的备考组作总结性交流，刚刚才结束，明天一早就得返程了，我特意请假不跟他们去参观学校，来看下老同学的。”
待他说出了实情，我就迫不及待地向他打听你的下落。
“我也正在找他呢！这家伙一毕业就人间蒸发了那样。”言语间他有点失落。
“是的，其他同学也没几个联系的，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我说。
“我也没跟其他同学联系过，大家都不知道分配到什么地方去，不去细细打听也联系不上，你是早早就定下来的学校，所以才好联系上。”
“是的。”我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就要他一定留下来吃晚饭，让我尽地主之谊，他答应了，然后又将话题转到你身上。
“他挺有主见的一个人，读的书多，见解自然要深刻些。以前在宿舍跟他最聊得来，现在出来工作了才知道他当年说的很多东西是对的，现在要是跟他在一起，我肯定会跟他来个彻夜长谈，外面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人了。”他语气有点沉重，认识他那么久，我第一次见他这样。
我连忙转身借口要去拿件衣服好出去吃饭——我不敢让他看到我热泪盈眶的眼睛。
我带他到这个城市里最繁华地段里的一间餐厅，他连连推辞说同学一场不要讲排场，随意吃点就好，别破费。我坚持要到那一间，告诉他价钱不贵，并且会有特别的意义，等会他就明白了。他推辞不过，就跟我走了进去，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点菜的时候，他问我特别意义是什么，我说今天我们都想起了同一个人，这间餐厅里他最爱吃的那个菜做得特别好。
“尖椒牛肉！”我们不约而同地说了出来。
“我还想起了另一个人，我可以点她最喜欢的菜吗？”他说，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当然可以啊！谁那么有份量入了我们老招的心了？”我逗他说。
“今天我就向你坦白了吧！是冯凝烟，我暗恋了她四年。”他少有的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团支书？她知道吗？”
“不知道吧？当年看到这个名字觉得挺诗意的，见了人，果真还人如其名，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了。”
“干嘛不跟她表白呢？”
“没这个勇气呀！你看我长得其貌不扬的，又一无所长，凭什么呢？”他眼里有泪光闪动。
“唉！你庸人自扰了，女孩的心里不会想这些的，只看真心。”我本想跟告诉他灰天鹅与癞蛤蟆的事，犹豫之下还是没说出口。
后来他点了西芹百合，还说他当年得知冯凝烟最喜欢吃这道菜后就学会了做，只是始终未能奉予佳人品尝。看着平日油腔滑调的老招此刻满脸的卑下困窘，我的心微微颤动——癞蛤蟆，我现在才真正懂你，用一张痞气十足、放任不拘的嘴，掩藏着一颗自卑到极点的心，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爱上你这样一个男孩，只能够我自己放下矜持去奋起直追，而不应该反过来，因为你没有勇气让灰天鹅享受被追逐的感觉，哪怕一次半会也不行。可是，一切都太晚，我们回不去了。
送走老招，已是夜幕深锁，我走在大街的霓虹灯下，五味杂陈。第二天一大早，我到菜市场买回了食材，开始学着做你最爱的一道菜——尖椒牛肉，等我学得炉火纯青了，你一定不会让我一番苦功付诸东流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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