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北岸的梅
给老陈电话说，我们到磁湖北岸仁智山水去拍梅花吧。仁智山水是北岸一个比较大的楼盘，这一块地朝南向阳，梅花应该开得比较早。从前，道路中间的绿化隔离带种植了大量的梅树，很紧凑，拍出来看得也挺有气势的。老陈听了，也好亢奋，因为我们曾经到这一带拍过很多次梅花、桃花、李花、玉兰什么的。老陈回话说，你说，什么时候，哪里碰面。我说，早上八点半，劳动路口公交站搭乘5路公交。他说，5路公交在劳动路口有站点吗？我说，我去了就有站点了。他嘿嘿一笑，很不相信。
放下电话一想，糟糕，忘了一件事。为了做有轨电车，原先的沈下路，现在磁湖路中间的绿化隔离带给挖掉，梅树都给移栽到了湖滨的人行道旁，那种密集的树群再也不可看到。好在楠竹林对面湖岸下还有一些梅树，老陈这个人记性不是太好，你诳说到楠竹林去，他也记不得。于是想着第二天还是到楠竹林下车，顺便也给拍点北岸的风光片。
早上起来很早，做了一碗面条，吃了之后便出门。老陈教授的习惯是提前到约会地点，但也不能太肯定，他这人一阵一阵的，保不齐迟到也可能。我提前了15分钟到达公交站台，左看右看老陈同志也不来，想给他电话吧，他耳朵不好，未必听得见。我害怕老陈没找对地头，跑到从前我们经常的碰头点，等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电话过去，居然接通。
我说，老陈，你知道劳动路公交站在哪里吗？他说，知道啊。又问，你到哪里了？老陈吭哧吭哧地说，就是那个菜场前头，什么菜场啊，安全里？好大的菜场那个菜场。他说的是永安里菜市场，慌了神说成安全里。我有些不相信老陈是不是到了永安里，因为我这里可以看到那一带。我说，你又搞办公室主任那一套。领导出行如果带上了办公室主任，那边就会提前联系。走到半道，电话来了，问，领导到了哪里？办公室主任通常将路程延伸前二十多公里，比如到阳新，说，快了快了，我们已经到了浮屠街。哪里就到了浮屠街，还在团城山，中间整整隔了一个下陆区和大冶市呢。
老陈说，没有没有，我真的快到了。于是看到老陈在远处挥了挥手，打招呼。
等车的时候，他问，你的老年乘车卡什么时候办啊。我说，还有几天。他掏出两元钱的硬币说，给你。我说，什么啊，我有公交卡。上车后两人挤在一坨，开始聊天。他有些伤感，说，深圳中招了，我心里不快乐。因为他女儿在深圳工作，这个过年就没法回来，看不到女儿，所以不开心。平时也没见他这样的，居然搞得像个多愁善感的文青。
不过，现在的情况的确不是太好，本地已经发布了一些规定，对14天内来自无本土疫情省份的来黄返黄人员，将查验48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对14天内来自发生本土疫情省份的来黄返黄人员，在省疫情防控指挥部确定的管控地区的，实施“14天集中隔离医学观察 14天居家隔离医学观察”。他女儿的工作居住地点在罗湖区旁边，而罗湖正有疫情。来了就隔离，那还过个鬼的年！
我其实也挺担心这个，因为家里人和孙女在武汉，孙女放假之后，要将她带到黄石来。而那年武汉封城，也就在一月中旬之后。如果真的有什么变化，那才糟糕透了。所以，我已经买好了火车票，明天就去武汉，最好当天就让儿子开车，把我们三个一起送回来。毕竟家里头还是安全得多，也能做好后勤保障。当然，这就是说说。我对老陈说，奥密克戎已经到了天津，源头也没找到，谁知道后头是怎么回事。
说着，公交上了桥，这是为了有轨电车的需要，新建的一座连接凤凰山隧道的高架桥。旁边一位中年男人正在看手机，顿时站了起来，问我和老陈，这是哪路公交，怎么走到这个方向来了。我说，因为有轨电车，改了线路。这人坐下说，有轨有轨，真的是有鬼，不晓得当官的是怎么考虑的。我对老陈说，据说珠海的有轨电车才建了三年，现在停运，可能会被拆掉。老陈瞪大了眼说，还有这种事？旁边那人也说，现在公交车都坐不满，谁会去坐有轨电车啊。
下车后看到，有轨电车已经铺轨，老陈说，还会继续做下去吗？我说，这些人做事情，根本没考虑成本，因为钱不是他们出，都是民脂民膏，他们却可以借此而上位，空手套白狼的事，何乐而不为？这些事情不要讲了，大家心里头都明镜似的。但老陈却在那里唔哦唔哦的，他没搞清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地头，远远看去有几个人用了大炮，架着三脚架。老陈瞅了一眼，我想他也许会去凑热闹，他是个爱热闹的人。我说，别去了，人家打鸟。拍鸟俗称打鸟，不是真正的去打下鸟来。于是我俩开始拍梅花。梅花没出得很好，但比团城山公园那块还是要灿烂许多。拍了几张，觉得没找到气氛，再转过来一看，老陈大叫一声，活裸行！
活裸行是本地的一句粗口，是吓了一跳，好大架势，表示惊叹的口吻，相当于宜昌及其周边的感叹词“哦豁哪”，只不过活裸行比较粗俗。我定睛一看，果然有些活裸行，那一带架了至少有五台大炮。用长焦看过去，却原来大多认识。他们也招了招手。我远远问，那个红色的果子就是诱拍物，他们喊着说，是的啊。我也喊着说，我拍梅花。他们说，现在还不行，过几天再拍。
回来的路上，又在路边拍了一些梅花，都不是很满意。在车上和老陈闲扯了一阵子，他说，年内或者年后有时间，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算是吃年饭吧。就是我、老陈、朱教授，老陈喜欢“川味香”这家店，说，就到那里去吃。明天要去武汉接孙女回来，回家再说吧。本来想在武汉有些耽搁，看看哥嫂和同学，不过目前情况不太好，有点担心，下次吧，安全一些再来，反正到武汉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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