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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已至,海棠花开君知否?

嵊高校园,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早已裁剪出了一园鹅黄般细细嫩嫩的叶子,柳条轻拂,婀娜多姿,看得辛勤耕耘的园丁们与朝气蓬勃的学子们,心生一阵阵欢喜。

封冻了一个冬天的激情,仿佛那剡溪中的春水,微波荡漾。校外的田垄上,嫩绿的蔬菜,青青的麦苗儿,还有那油菜花也铆着劲、鼓着朵儿,终于受不住这春天的阳光,笑成了金黄……春天的画卷次第地向着春草更深处铺展。

安静了一冬的校园,千枝万条一齐萌动。几天不留意,便是“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浅数点红”了;而此时的嵊高校园,最引人注目的自是非属那一园刹那绽放的海棠花不可了。

这时候的海棠,就像是走进嵊高花季的少女,清纯、娇羞,最合清晨的朝霞,柔媚的金芒一丝丝照来,枝桠的明暗之间,透着轻灵,透着朝气;看着她,爱着她,盼着她,一天天的,师生们的心里头也是透亮的,暖和的,清新的,鲜活的。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苏轼之喜欢海棠,几乎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袅袅的东风吹动了淡淡的云彩,露出了月亮,月光也是淡淡的;花朵的香气融在窗外朦胧的雾里,而月亮已经移过了院中的回廊。诗人害怕在这深夜时分花儿会睡去,因此,他燃着高高的蜡烛,宁可不眠,亦不愿错过这欣赏海棠花开的美好时机。

诗人害怕错过海棠盛开的时机,所以整夜点着蜡烛。句中的“红妆”指代美女,而美女自是暗喻海棠,由此引发了我们的无限联想和遐思;东坡还有一句“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写的也是海棠。诗人用遍地盛开的桃李作为衬托,用以赞美在竹枝篱笆间绽放的海棠,抒发了他对海棠花的无比亲近与喜爱之情。

在这个春末夏初、天气逐渐开始转热起来的时节,海棠是先长足了叶子后才开花的树。一根根针头上挑着一个个花骨朵儿,慢慢地盛开,外红内粉,比杏花红,比桃花粉,花蕊嫩黄,浓淡适中,个头小巧玲珑,远观近玩,不由令人赏心悦目。

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自古以来便是雅俗共赏的名花,素有“花中仙”、“花贵妃”、“花尊贵”之称。历代文人墨客更是题咏不绝,一代大文豪苏东坡竟也为之倾倒,只这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从此便使海棠赢得了这一雅号,“解语花”。

初开放的海棠合着瓣儿,像一位小姑娘,娇滴滴的,羞答答的,不肯露面。而怒放的海棠,则大胆地展示着她浑圆的花瓣和金黄色的花蕊,就如这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

作家季羡林有次与朋友外出游玩,看见一树树的海棠花盛开时,就情不自禁地写道:“在这一片单调的房顶中却蓦地看到一树繁花的尖顶,绚烂得像是西天的晚霞。”

海棠的花朵特别好看,而且花型很妩媚,所以古时的诗词里,就有许多用它来描写美丽女子的句子。并且在古代,海棠花一般都是种植在皇家的园林里的,因此,它除了意喻美丽,还隐喻着高贵。

海棠之美,惊艳古今。相传唐明皇登香亭召太真妃,她却沉醉未醒,就命高力士使待儿扶掖而至。妃子醉颜残妆,鬓乱钗横,不能再拜。明皇笑道:“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从此,唐玄宗以杨贵妃醉貌为“海棠睡未足”的典故,就不胫而走了。

宋人王淇的《暮春游小园》中,有“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的佳句。暮春时节,词人游园,观看到梅花已凋零,犹如褪妆的少女,而海棠花却适时鲜红盛放,恰如新上红妆的少女。“残妆”、“涂抹”采用了拟人的手法,将花比拟成少女,引发了读者的无限联想,并使画面极具动感。

海棠花开娇艳动人,但多数的海棠花并无香味,只有传说中的西府海棠既香且艳,是海棠中的上品。其花未开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盛开后则渐变为粉红,犹如晓天明霞。

同为宋人的周紫芝在其《好事近(海棠)》中有“春是酒杯浓,醉得海棠无力。谁染玉肌丰脸,做燕支颜色”的描写。词人巧用比喻、拟人手法,将春天比喻成浓酒,将海棠拟人化,描写了海棠花被春天吹醉时,犹如上了胭脂的少女,明艳动人。

而眼前的这片校园海棠,一丛丛,铁干虬枝,枝上缀着一串串的蕾,一朵朵的花。含苞欲放的蓓蕾像是教室静读的少女,几分娇羞,几分矜持。全开了的海棠,重葩叠萼,艳似红云,灿若锦霞。“浑是华清出浴初,碧纱斜掩见红肤”,这般幽姿淑态,怎个不教人喜爱?怪不得唐代诗人齐己也说,“犹得残红向春暮,蝶恋香多夜更来。”

海棠花代表着几种不同寓意,在不同的情境下表达的意思也不尽相同。在爱情中它代表着相爱的艰苦,表达了男女之间离别的痛苦和难受的心情;刘辰翁在《踏莎行﹒雨中观海棠》中如是写道:“命薄佳人,情钟我辈,海棠开后心如碎。斜风细雨不曾晴,倚阑滴尽胭脂泪。恨不能开,开时又背,春寒只了房栊闭。待他晴后得君来,无言掩帐羞憔悴。”

而在背井离乡的游子心中,海棠又代表着无限的离愁和对故乡的深切思念,同时也有美丽、温婉这种浪漫迷人的花语。每个游子的心中都会有思乡情结,故而古时离乡背井的游子们,往往喜欢借海棠花寄予离愁别绪,以及对时光飞逝的嗟叹。我们且想象一下这么一幅画面:一个身处异乡的游子望着他故乡的方向,心中激起了对家乡的无尽思念;海棠花语的离愁别绪也就会更加地深入人心。陆游在他的《菩萨蛮》中说,“小院蚕眠春欲老,新巢燕乳花如扫。幽梦锦城西,海棠如旧时。当年真草草,一棹还吴草。题罢惜春诗,镜中添鬓丝。”

海棠的花是粉红色的,一簇一簇的,花瓣是心型的,形状特别像扑克牌里的红桃图标加一个把儿,再变成粉红色,非常美丽。美丽的花加上又红又绿的叶子,就显得格外的别致了。海棠花的叶子边缘呈锯齿形,正面是绿绿的,有的还有很多白点,就像翠绿的树林里飘着许多雪花;背面则是红红的,像极了火红的朝霞。

海棠还寓意高洁。宋人陈与义的《春寒》中写道,“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诗人笔下的海棠,艳红娇嫩,但却有着与迎霜傲雪的梅花一样的品格,不畏寒风冷雨独自开放。元好问在《同儿辈赋未开海棠》 中也说,“枝间新绿一重重, 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 且教桃李闹春风。”诗人写不与桃李争春的海棠,是借景抒情,表达了作者甘于平淡的高洁心态。明代才子唐寅在画就《海棠美人图》后也题诗云,“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海棠的花语是游子思乡,是离愁别绪,是温婉美丽,是悲欢爱恋。

海棠花开了,开在春日的季节里,开在嵊高温暖的阳光下,引来了蜂舞鸟鸣。她开的如此浪漫,如此洒脱,让我们不由心生敬意,敬畏她的不留闪念和毫不犹豫。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朱淑真说,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一代豪放派词人辛弃疾也说,海棠花下去年逢,也应随分瘦,忍泪觅残红!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女词人李清照巧用借代手法,用“绿”指代海棠的叶,用“红”指代海棠的花,传神地展现出了叶之繁盛与花之凋零的强烈对比。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也有着对海棠花的大量描写。探春是贾府里的三小姐,是个“才自精明志自高”、有远见、有抱负、有作为的女子,她敢说敢为、办事练达,才干精明,是一位秀外慧中、志趣高雅、有胆有才又大方开朗的女性,所以她说海棠是“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

容貌丰美,举止娴雅,博学多才,因其处事淡然又圆滑隐忍而受到贾府上下一致好评的宝钗,则这么描写海棠的冰雪清新:“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敏感多思、悟性超强又自尊自爱、多愁善感的黛玉描写海棠时则说,“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而风流倜傥、不拘小节、诗思敏锐、才情超逸的湘云则这么形容海棠:“秋阴捧出何方雪,雨渍添来隔宿痕。”

海棠花开,娇艳动人,花姿潇洒,花开似锦,是雅俗共赏的名花,因此被喻为“国艳”,有着“解语花”的雅称。“雪淀霞铺锦水头,占春颜色最风流。”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在赞美着海棠花,又有多少人曾为之梦牵魂绕?

海棠花开了,开在我们的眼前,也开在我们的记忆中;花瓣随风飘落,翩翩起舞,落在校园龙庭湖畔的水面上,惊起层层涟漪。

我静默无语,站立在海棠花下,嘴角泛起轻轻的微笑。所有让人记起的记忆,总是太深刻,诠释得无法忘怀;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此刻,站在校园满树的海棠花畔,我只想轻轻地问上一句:

春已至,海棠花开君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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