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宵节,街头店铺里、地摊上,各色各样的花灯比比皆是。不论是手工制作的传统灯笼,还是造型各异的新式花灯,都以其鲜艳的色彩和美好的寓意受到人们的喜爱。但是,在我眼里五彩缤纷的花灯,却永远也赶不上童年时母亲做的萝卜灯有趣味。萝卜灯虽然粗糙原始,却承载着我儿时的温暖回忆。
家乡有元宵节上灯的传统习俗,每到元宵节,家家户户就会上灯过节。我的童年时代,家乡的小山村还不富裕,元宵节上灯用的都是自制的萝卜灯。元宵节这天,父亲赶集买回几只大萝卜,下午母亲就忙活着制作萝卜灯。母亲将大萝卜横切、竖切几次,切出几个小正方体,再用刀尖在小正方体的一面转动抠挖,挖出个凹槽来当灯体。从柴火垛中选来几根干草棒,用新鲜的棉花缠裹住当灯芯。灯芯插在灯体凹槽中央,从灯芯顶部浇注适量的花生油或者豆油,一盏萝卜灯就算做好了。同样的萝卜灯要做上十几盏。夜幕降临的时候,就要上灯,在院子里摆好八仙桌子,将做好的萝卜灯一流儿摆放好,点燃萝卜灯,谓之“上灯”。“上灯”时,要烧纸祭天,燃放爆竹。
“上灯”后,还要“送灯”。“送灯”之前,大人小孩要用萝卜灯照一下五官,照五官时还要顺口说一些吉祥话:“照照鼻子闻的香,照照嘴巴吃的香。照照眼睛看四方,照照耳朵听八方。”五官照罢,留下几盏萝卜灯放在八仙桌上供天,其余的我们小心翼翼地东屋放一盏,西屋放一盏,水缸旁、锅台上、猪圈台上、门口石座上全放完了。就跟随着母亲到院外的石碾、井台、小桥、场院送灯。元宵节,家家户户都“送灯”,村里的石碾、井台等筑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尤其是石碾,偌大的碾盘上,摆放着数十盏大小不一的萝卜灯,灯光闪闪,很诡异,也很温暖。
送完灯后,还要虔诚地等待萝卜灯燃尽,观看灯芯上长出“花”。看灯芯“花”,院子里八仙桌上供天的萝卜灯最“灵验”,灯芯上的“花”越多,大人们看了越高兴。“花”大稀疏像棉花,预示着当年棉花好收成;“花”小稠密像谷穗,预示着当年谷子好收成。若是光秃秃的啥“花”也没有,大人们就会很扫兴,因为灯芯不长“花”,预示当年没有好收成。其实,看灯芯“花”,预测当年收成孬好,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看灯芯“花”只是人们对当年收成的一种美好寄托而已,谁也不会当真。
元宵节上灯,若是遇到下雪天,那是最好的征兆,预示着当年大丰收。记得有一年,元宵节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大雪封路没法赶集买大萝卜,母亲就用白菜根疙瘩做了十几盏灯。那年的灯最丑陋,我们却玩的最开心。“上灯”、“送灯”之后,村里的孩子们端着各色花样的灯,在雪地里嬉笑玩耍,好不惬意。“瑞雪兆丰年”,大人们也如孩子一般格外开心。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梦里还端着一盏白菜根疙瘩灯,和小伙伴们在雪地里上嬉笑打闹,欢声笑语传出很远很远……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元宵节农家也习惯买一些制作精巧的各色蜡烛灯,用来上灯。萝卜灯渐渐地远去了,但童年时元宵节上灯的乐趣却是我一生都抹不去的甜美回忆。
石荣臻 中国乡村作家,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理事,钢城区政协文史资料征集研究员,《望月文学》编委会副主任。散文作品入选《嬴牟散文选萃》《望月文学散文精选》《记忆中的风景》《部落格·心灵牧场(散文卷)》《齐鲁文学作品年展2014(散文卷)》《齐鲁文学作品年展2015(散文卷)》等数十个文学选本。作品荣获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二等奖、第七届“祖国好”华语文学艺术大赛银奖、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二等奖、“时代颂歌”全国诗歌散文大赛二等奖。著有散文集《溪水里的月亮》《银河里的星星》《心海里的太阳》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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