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已经有不止一个人了,近来常同我说这样一句话:“下雨天,实在是太特么适合睡懒觉了!”
无论是口头疾呼,还是文字传达,我都明显能感受到,对方谈及睡懒觉时的兴奋与愉悦。
那痴迷的口吻,仿佛“懒觉”,根本就是他或她的一个“轨外情人”。
(二)
“觉”,就如同老夫或者老妻,睡是义务,除非特别困,不然总要熬夜。
“懒觉”则不同了。通常睡完了“觉”之后,就很少有人能抵挡“懒觉”的诱惑。
毕竟,现今已没多少人,睡完一觉后,就已然感到心满意足的了。
(三)
醒来,不起,翻来覆去,缠绵缱绻,难舍难分。
“赖床,是梦的延续,是醒着来做梦。是明意识却又半清半朦地往下胡思乱想,却常条理不紊而又天马行空意识乱流东跳西迸地将心思涓滴推展。
它是一种朦胧,不甘立时变成清空无翳。它知道这朦胧迟早会大白,只是在自然大白前,它要永远是朦胧。它又是一番不舍。是令前一段状态犹作留续,无意让新起的任何情境阻断代换。”
懒觉是毒,是瘾,也是药,睡完以后,也还想要。
(四)
是的,睡懒觉,就是一件这么爽的事情,甚至,它还是一门被称为“迟起的艺术”。
“诗人画家为着要追求自己的幻梦,实现自己的痴愿,宁可牺牲一切物质的快乐,受尽亲朋的诟骂,他们从艺术里能够得到无穷的安慰,那是他们真实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反变成一个空虚。
迟起艺术家也具有同等的精神。
区区虽然不是一个迟起大师,但是对于本行艺术的确有无限的热忱——艺术家的狂热。想起我个人因为迟起所受的许多说不出的苦痛,我深深相信迟起是一门艺术,因为只有艺术才会这样带累人,也只有艺术家才肯这样不变初衷地往前牺牲一切。”
(五)
正如艺术会带给人精神上的滋养,睡懒觉,亦能使人生变得更加美满而充实。
“迟起给我最大的好处是我没有一天不是很快乐地开头的。我天天起来总是心满意足的,觉得我们住的世界无日不是春天,无处不是乐园。
(六)
爱赖床睡懒觉的人,是可以被辨认出来的。
可惜梁遇春先生去世得早,不然,他若读了舒国治先生的这番高论,一定会将其引为知己。
(七)
因为他也认为,面对机械、重复、百无聊赖、苦闷的生活,赖床迟起,是唯一的治愈良方。
(八)
散文家常常是文如其人,比起一手漂亮的散文,舒国治先生对待生活的态度,更令我高山仰止,无限钦佩,譬如他曾说:
"我几乎可以算是以赌徒的方式来搏一搏我的人生的。我赌,只下一注,我就是要这样地来过——睡。睡过头。
不上不爱上的班。不赚不能或不乐意赚的钱。每天挨着混——看看可不可以勉强活得下来。"
天!这是何等的自由与洒脱!
(九)
因为欣赏,所以追随,所以效仿。哪怕对于赖床这看似简单的一事,亦得认真严肃对待:
“要赖床赖得好,常在于赖任何事赖得好。亦即,要能待停深久。譬似过日子,过一天就要像长长足足地过它一天,而不是过很多的分,很多的秒。”
当然,眼下我赖得肯定还远远够不上好,但,别担心,我还年轻,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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