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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 陈砚平

境界是一个形而上的概念。应该是建立在人的认识观或世界观之上的东西,是融合着强烈人文精神的真善美,是真善美的升华。

一个乡村百姓待人真诚、为人善良,我们不能说他有多高境界,一个技艺可谓是炉火纯青的人,如心术不正也不能说他有境界,如汪精卫,据说是仪表堂堂,文采斐然,他就不能算是有境界的人。

沸沸扬扬地去做一件善事的人,未必就真有高尚境界。即使善事过程完美,结果完美,也很难说行善事者没有目的,最起码是他博得了名,他然后就可以用名来博利。是明星就拓宽了广告源、提高了广告费、代言费;是名人就拓宽了公共平台,提高了出场频度及演讲费用;是企业家或实业家则提高了声望,热销了产品。涉嫌诈捐门的一些名人,为了捞名大开空头支票,结果是伤及自身,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有钱,你可以买到许多你想要的东西和高端服务,但你买不到境界;有权,你可以轻松获取许多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包括各种乌纱帽、头衔和桂冠,但太多的这些东西只会压低你的头,与至高境界只能是渐行渐远。

在国家、民族和社会大义面前,是最能彰显人的境界的。这些关口,当事人往往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自己的选择或决断,生死荣辱俱系一念,人生境界天差地别。若论境界,即便是抗日的土匪也远远强过位高权重、满腹经伦的汉奸。

同样,生死存亡时刻,也是最能体现一个人境界的时刻。杭州大巴司机身负重伤,在意识即将丧失的瞬间,他凭坚强的意志和强烈的使命感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这种境界非常人所能企及。电影泰坦尼克号中,在得知船即将沉没,葬身冰海的时刻,那些绅士们、男人们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妇女和儿童,虽然他们中间有的是倡导者,有的是响应者,有的是无奈者,但他们都算得上是有境界的真男人,只不过有些层次差异而已。

突发事件是也是能显现人的境界的。当事件突然发生时,人的反应往往是一种本能反应,当事人根本没有时间来考虑利害得失。杭州最美的妈妈,没有任何亮点的平凡,她的真善美已融在她的平凡的言行中。小孩坠落时,她没有刻意、没有渲染,随心而发、没有丝毫的阻滞,本能地奔向了小孩,伸开双臂接住孩子的瞬间,她的真善美得到了升华,产生了大真、大善、大美,因而有了人们叹为观止的人生境界。反观某跑跑,在地震发生时,他的本能反应是第一个冲出教室自保,这人就谈不上有高的境界了。也许有人会说假如他有时间考虑,他应该会首先救学生,我想,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他有多高境界,充其量只能说他还有点良知或责任感罢了。

境界是有层次的,尽管可通过学习、实践逐步提高。然佛语曰:象由心生,象随心灭。这说的就是一种境界。有考虑,就着象,有权衡,就留象。着象留象者,就难登堂入室了。这个世界上,文化层次足够高、认识能力足够强、艺业超群的人大有人在,但由于受名利所累,考虑太多,以致思想艺业不能臻于化境,最终止步于最高境界之前。如才高八斗的曹植,乾隆年代的纪晓岚,史书评价极高,但他们又留下了多少有至高境界的东西?

面对诱惑,能保持淡定;面对世态炎凉,能泰然处之;纵然平凡清苦,坎坷寂寞,能不泯灭本性,也不改初衷。如达尔文的进化论观点形成后,他并没有急于发表,而是继续求证、修改、完善,这期间赫胥黎先发表了进化论的观点,达尔文知道后也没有改变初衷,继续他自己的工作,十几年后才发表他的惊世之作《物种起源》。赫胥黎没有因为他首先发表了进化论观点而贬低达尔文的伟大成就,他心甘情愿地做达尔文进化论的坚定支持者。看!这就是境界!再看那些科技诺贝尔奖的得主,若论起名利场、厚黑学、权谋术,可以说个个都是白痴,若论境界,又有几人能及。

人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接受着同样的知识伦理教育,进入社会,再打拼若干年,有的成了大人物或公众人物,更多更多的是普通平民。然而不管贫富贵贱、名流草根,还没有谁的境界是靠打拼出来的。

乌纱帽、头衔和桂冠这些东西可以凭本事挣来(名副其实的一类,只可惜是凤毛麟角),可以相互捧来,也可以屈膝乞来讨来,也可以出卖肉体或灵魂换来,还可以花钱买来。然而,你能博来境界吗?有人送你境界吗?

境界这东西是清修、潜修自然而然来的,不是刻意追求来的,更加不是用不正当手段可获得的。境界这东西不是名利场中物,也不是热衷于功名利禄者所都能修得的。

境界是带点历史和沧桑感的真善美,往往也是迟来的带有缺憾感的真善美。

境界是人的质地,是经得起打磨、也需要时间世事打磨才能见证的质地。是蕴藏或洋溢着大真、大善、大美的内在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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