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七月，我们一行经湖南慈利进入湘西武陵源风景区。索溪峪是第一站。
索溪峪是湘西武陵源风景区的一大景观，位于群山怀抱之中。
一踏上这块土地，人就有一种绝尘脱俗的感觉。这里气候宜人，空气淸新。置身其中，人又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可能半是因为天气晴朗，半是因为能见度高的缘故，这里更显得碧空如洗，山峦如画。山谷中，土地开阔肥沃，庄稼垅垅油绿，蔬菜畦畦滴翠，农舍依山而结，三二处炊烟袅袅升起。山庄依山濒水，风格迥异，错落有致。放眼四顾，只见峰峦连绵起伏，只是在百丈峡方向，山势骤然一变，遥见座座青峰如破土拔节的春笋，竞秀比高，皆有刺破碧空之意。群山之中，只见一条索溪奔突而来，穿过峪中谷地，又蜿蜒消失在群山之中。
索溪主要由金鞭溪、鸳鸯溪和龙尾溪汇合而成。据当地土家儿女讲，无论什么样的干旱，索溪水不断，无论什么样的大雨，索溪水不浑。时值盛夏少雨天气，溪水只在卵石铺成的河床上奔流。溪水在卵石河床上，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分，涓涓细流平添几分灵秀；合，溪水又多了几分气势。水窄处，溪流相对湍急、跳跃，哗哗有声；水宽处，溪流洋洋洒洒，天光山色，摇晃其中。
索溪溪底卵石一览无余，卵石上，附生有丝状藻类，看上去卵石就象长了绿色绒毛一般。仔细观察，时而可看见一种长约2～3寸的小鱼（当地人称花斑子鱼）在大卵石后的洄水中憩息，忽见它们突然鱼贯奋游一段距离后，再在上游的另一大卵石后稍事休息，如此反复，逆流而上。在溪流平缓处的溪底卵石下，常藏有小溪蟹，真想不到横行天下的小家伙却原来委身于狭小的石缝中生息。沿溪上下望去，只见三几个土家儿童或专心致志地站在水中，静候花斑子鱼的到来，然后猝然发动，一举抓获它们；或在水中淌行，不时翻动卵石，以捕捉溪蟹。
常言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不，这些土家孩子把抓来的小鱼、小蟹炸得金黄，一小盘一小盘地迭放在小篮里，此刻正摆在黄龙洞前的道旁，等待游人驻足、品尝呢！
黄龙洞位于索溪畔的双峰山的山腹中。洞口高出溪流数十米。洞口两侧石碑呈八字样排列展开，上面刻有黄龙洞的发现及探险经过与名家留下的墨迹。洞口约普通双扇大门大小。上前几步，探身向洞深处望去，只见洞内灯光幽暗，不容看个究竟，一股强劲的冷气从洞中涌出，因上山周身沁汗的人们不禁纷纷后退，直到站定后，都仿佛能听到自己毛孔相继急速关闭的声音。好个黄龙洞！人们未曾进洞，就感受到了洞的深邃与神秘，也领略了洞中世界丝毫不问世间炎凉的超然。
经过短时的适应，人们在导游小姐的带领下进得洞来。弯曲的洞道，越往里走，就越显得宽阔、高旷。只见洞中套洞，洞势千变。不同的色光从不同角度射出，使本来黑暗的洞府显得奇幻无比。尤其绝妙的是，在回音壁附近，洞高数十米，洞顶有飞瀑下注，其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由于当时黄龙洞尚未完全开发，游人不能如愿一睹洞中飞瀑的风采，至于水从何来，水落何处，只能任游人遐想了。
黄龙洞内有一暗河，名曰响水河。响水河沿岸，除了断续的灯光外，几无人为的痕迹，全是远古时代的地貌。乘船游历途中，没有人愿意讲话，这也许是人们正深刻感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又也许是格外珍惜自己今世的这次奇缘。不是麽！乘船在不知所始，亦不知所终的地下暗河上游历，不知船儿是在驶向未来，也不知是在驶向远古。此时此刻，人们完全被天地造化之神奇所震慑，经历着向人之初的回归……
弃舟登岸后，空气顿显潮湿，道路也显得有些滑了起来，人们预感到离处于活动期的喀斯特溶岩地貌不远了。果然，随着石级的盘旋迂回而上，一幅幅壮观的石笋景观依次展现在人们面前。据统计，这里的粗大的笋有一千七百余根，地上的笋芽更是数不胜数了。多处洞顶钟乳石与地上石笋相对而长，不知是钟乳石拔高了石笋，还是石笋拉长了钟乳石，又仿佛是石笋为钟乳石的投入而跃起，钟乳石又为石笋的雀跃而倾身。
石笋高低错落，千姿百态。据讲，石笋的形态取决于滴水量与滴水位置，滴水量又取决于山表的地下水位。若滴水量不大，位置相对恒定，石笋则发育得如亭亭少女；如滴水量稍大，且位置并不限定于一点，石笋则粗大多态，有的如天庭华表，有的与钟乳石相接则如参天菩提；如滴水量再大一些，位置变化范围更大一些，就形成所谓石花，更形象地说，如坐禅莲台。石笋或丛生竞美、或一隅独秀。另有不等强度，不同角度，不同颜色的灯光配置照射，远远望去，只见石笋头冠五彩，身着霓裳，足履色锦，使人恍如进入西天极乐，碧霄瑶池。
此刻，即便是天宫太白老儿寸舌鼓断，南海观音莲花吐尽，也休想叫人迁足移情。不过，游人千万不要站在滴水下面过久，否则，等你回过神来时，头上长出石笋来。那就只有神仙才能帮你了。
地质学资料表明，武陵源风景区处于喀斯特地貌与石英岩地貌的结合部。两种地貌珠联壁合、相映生辉。如果说黄龙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的代表的话，那么武陵源的峰林就是石英砂岩的杰作了。
据研究，武陵源3亿年前至1亿年前，曾是濒临古大陆的宽阔的海滨地带，古江河带来的石英砂质，逐渐在海滨沉积下来，经约2亿年的沉积成岩，形成了厚达500米的石英砂岩。后经燕山造山运动，石英砂岩隆出海面，再后，石英砂岩在地壳内应力的作用下，发生岩体崩裂，再经亿万年的造景运动，才出落得如此俊秀。
石英砂岩崩裂后，大量的山石崩落在巨大的裂隙中。在石的重力、水的搬运和浸蚀作用下，形成了武陵源大大小小的冲沟，一些大的冲沟现已成为著名的风景线（如金鞭溪、十里画廊等）。在这些风景线沿途，只见砂岩石峰拔地而起，几乎垂直拔高数百米。峰底植被发育完好，一些珍稀树木、奇花异草散布其间。青苍的悬崖壁上，挂生着黄山松和一些灌木。抬头上望，峰顶耸入云天，几只苍鹰似在绝壁上出没，又似在白云下盘旋。
在地壳各向应力交汇的地方，砂岩石峰林则又是一番景象。由于岩体受各向应力的切削，往往形成几乎笔直的石峰。大的如金鞭岩、南天一柱等，小的如御笔峰等。在西海、杨家界、沙刀沟等处，砂岩峰林更是数不胜数。在天子山的观景台上，是观看峰林的绝好地方。观景台实际是一座石峰的峰顶，其上虽高低不平，却也有数十平方米可供立足，且周边设有护栏。凭栏远眺，只见大大小小的石峰高低错落。峰顶裸露无土，却有姿态各异的黄山松挺拔屹立，宛如一件件造型别致的天然盆景。抓紧护栏，顺着下看，只见各石峰垂直而下，深不见底，谷底完全被不等高度的植物冠盖所遮掩。再看我们立足的石峰，更是惊心动魄，原来是头大底小，使人顿生峰底仿佛不堪重负、摇摇欲坠的感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似的，我的天啦！
武陵源的石英砂岩峰林不仅造型奇特，在漫长的年代里，而且还与一些民间传说、神话故事，更与土家儿女心目中的民族英雄及其悲壮故事结合在一起。看到峰林使人惊叹不已；听了故事，更叫人心仪神往，荡气回肠。
武陵源有许多动人的故事与传说。它们借一些景观得以在民间世代相传，景观也因传说故事添色传神。人物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是向王天子；景观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金鞭岩与夫妻岩了。
向王天子是当地土家人民心目中民族英雄。传说当年向王天子在百丈峡与官军作战，兵败后，率余部跳下神堂湾。在天子山，就有天子坐椅、四十八部将、点将台等峰林胜迹。又传说，向王妃子（白妃阿翠）当时尚不知向王兵败，故每日向百丈峡方向翘首以待，盼望郎君早日凯旋归来，久之，遂石化为琵琶溪旁的望郎峰。还传说，昔日向王天子是带伤出战，当地一名医采得珍奇药草，也日夜等待着向王归来，好替向王疗伤治痛，日久，也石化为十里画廊畔的奇峰——采药老人。这些山峰形态逼真，令人惊叹不已。再说向王天子跳下的神堂湾，本是一雨天常闻流水轰鸣，但从未见水流出的神秘深涧，只因涧中绝壁如切，涧底深不可测，故至今无人探到过底部。据传，当年，剿匪的解放军和后来一些胆大的探险者几次下探，皆因下面阴气森森、毒蛇隐伏，硕鼠（传有十几斤重）出没，且毫无立足之处而先后宣告失败。也正因为如此，向王天子英魂不散，至今仍在官兵难至的神堂湾招兵买马、演兵布阵，以图东山再起。你如不信，就在风雨交作之时来这里，神堂湾定会传出似万马奔腾，又似将士摇旗呐喊的呼啸轰鸣之声。
金鞭溪畔有一奇峰，平地拔高约350米，形若一鞭。而且在朝晖夕照中，岩体金光闪闪，故人称金鞭岩。传说中，当年秦始皇执赶山鞭赶山填海，急煞了东海老龙王，龙王之女急中生智，遂诈以许婚，灌醉了秦始皇，并用假鞭换走了真赶山鞭。待秦始皇醒来，发现人去鞭换，一怒之下将鞭掷插入地，化成了金鞭岩。鞭是假鞭，却也是龙宫异物，故能通体金光闪闪。天帝惟恐此物留在人间多事，遂派一神鹰护鞭。你看，神鹰的头及两翅由错落的山峰与山脊组成。只见神鹰身体小沉，两翅微张，头偏向一侧，眼注视着前方。其神态像是时刻都在关注着金鞭岩方向的动静，如有谁要动金鞭岩一根指头，它都会随时给予致命一击。看神鹰神态，我不禁心中大喊，别这样神情对待我们这些游人，我们是百分之百的良民，对金鞭决无非分之想。金鞭由神鹰保护，本是十分保险，可老天爷仍不放心，还暗中派一护鞭大神。此君位于金鞭岩后，可谓是神龙见尾不见首，据说人们要到醉罗汉下面，才能一睹尊容。到这里，我真怀疑这金鞭岩有可能是真的赶山鞭，不然，天帝怎么会既明又暗地加以保护呢？有大力者，执鞭一试，也许会弄个明白。
夫妻岩是武陵源的又一著名景点。有关其传说大意是：一仙女被武陵源如诗如画的景色所着迷，她偷偷下凡并与一勤劳的土家儿郎结为夫妇。事情被王母发现，王母遂派人催拿仙女未果，便恼羞成怒，用定山丹将二人石化，成为现在的夫妻岩。从田家台方向望去，只见一高一低两座石峰相偎在一起。高的石峰魁梧伟岸，小的石峰出落得娇小依人。他们的五官均由凹凸的石块所构成，峰顶树木正好如他们的头发。男像显得清晰一些，只见他眼望着前方，前方是什么？幸福的生活？美好的未来？不管怎么说，他咧嘴笑了，笑得那样满足，连几颗门牙也露了出来。女像依在男像的左肩旁，头微低，娇羞无比地把情郎往显眼的前方推，自己也跟着靠了过来。他们情真意切，全无惧怕王母棒打鸳鸯的神态，也许，他们说不定内心至今还在感谢王母，使他们能千年万年地厮守，永远也不分离呢……。
传说与景观往往能激起人的无限情意，也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想象力。我想，也许游人中有人藉此触发灵感，在武陵源点化出新的景点也说不定，就如同乐山睡佛的发现一样。不过，新的传说故事要有生命力，必须要源于武陵源这块土地和这块土地所养育的人民，绝对不是有关耶稣或真主版的。
由绿喁山庄徒步上天子山，上山石阶达五千级，经常上下山的导游也累得直喘气，更不用说我们这些来自都市的工薪族了。沿途，体力不继的人相继上了滑竿，我女儿也不例外。也正因为如此，我开始对这些抬滑竿的山民注意起来。他们都为轻壮年，皮肤镗黑，肌肉发达、健硕。途中，他们很少说话，注意力高度集中，迈步、换肩配合默契。为了使滑竿相对水平，上山时，前面的人，下山时，是后面的人，不得不躬身而行。途中休息时，他们先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并不停地擦汗，接着喝点水或吃点东西。待他们气定时，我们几人就和他们攀谈起来。他们说，自己本是靠山吃山的山民，在武陵源成为世界级风景保护区后，风景区内禁耕、禁伐、禁猎，以致他们不得不另谋生路，他们就选择了抬滑竿，干这行，上下山都得全神贯注。步伐不齐，滑竿上的客人就会因摇晃而担心害怕，稍有闪失，游客就有可能出现意外。上山如过河卒子，只得奋力向前，下山则如履薄冰，分外小心。这碗饭，是年轻饭，体力饭，再累也得干下去，不然，父母双亲，妻室儿女和自己的晚年就无着落。说到此处，他们面色开始显得沉重起来。
继续上山时，女儿在我们的鼓励下，坚持自己爬山，这时抬滑竿的山民就抬着空滑竿跟在后面。到了山顶，我们如约付资，他们两人觉得不好意思，非坚持无偿再送一程不可。望着他们返去的身影，我觉得他们在生活的重压下，仍然不失朴实地活着，而且生活得伟岸挺拔。这正是一方土地养育一方人民，只有武陵源这绝少人为的人间胜境，才能哺育这般纯朴无华的儿女来。是啊！在跃进的年代，到处开山毁林，而武陵源的人民却为世界、为全人类保留下这份珍贵的财产，并且用自己辛勤的劳动和汗水使她更秀美动人。
在武陵源的南天门、黄狮寨、金鞭溪等处，设有土家儿女的点歌台，歌手身着土家服饰，年龄大都在30岁左右，三二人一组，往往是边歌边舞。点歌台都位于半山腰或一段远路的中部。在这里，游人一可驻足小歇，二可听歌、点歌提兴。在如画山峦，含情流水的胜境之中，人们游兴盎然之时，听一曲地道的民歌小调，岂不是使人在无比惬意之时，又使人的心性、情致得到了进一步的陶冶。
土家民歌小调音域不宽，听起来耳顺，唱起来上口，再加上歌手即兴发挥，又有几分诙谐、调侃之趣。记得在黄狮寨，同行中一位老者，含笑边踱边吟，最后，别出心裁地大声点了一曲《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他的话音未落，人们就被逗得开怀大笑。唱到最后，女歌手又不失时机地调侃了老者几句，顿时把现场气氛推到了高潮……一霎时，歌声在空谷中环绕，欢笑声在山峰间激荡，什么肌肉酸痛、旅途疲劳都扔到爪哇国去了。
如果说晴日的武陵源是奇险俊秀的话，那么雨后的武陵源就是如诗如画了。来武陵源之前，就有人告知说，武陵源最美的时候是雨霁时分。是时，登上西海、天子山、黄狮寨等去处，观云揽胜，更是别样情致。
我们上天子山时，是晴空万里。蓝天上偶有高高的几朵积云，说什么也不肯低就，它们悠悠而过，说什么也不肯停留。导游于是说，在云来的时候，站在西海的观景台上远眺，是最令人激奋的时刻。那时，或见云海漠漠连绵无际；或风起云涌，壮阔无比。千座山峰，万树劲松，在云海潮起时，依稀就是海底巨礁，雾里珊瑚；在潮落时，又似海天星屿，琼野碧花。
当我们带着些许失落上黄狮寨时，天公似起恻隐之心，慢慢地在天空中布起云来。灰色的云层缓缓下沉，不一会儿，远处的群山林莽，俱隐于云烟之中。一时，山道依稀，游人匆匆；山雨大作之时，雨烟空濛，山野更显迷茫。此时，你若倾耳细听，在漫山遍野的淅沥雨声之中，有水流之声渐起。啊！只见云雾深处、林莽之间，顿生万千细流逶迤而来，又汇成条条溪流，奔突、放歌而去。
在田家台留宿的那晚，风雨交加。是晨，风止雨霁。只见青山如洗，松竹滴翠。随着天色的明亮，云也仿佛卸下了灰色而沉重的衣饰，变得洁白、轻快、飘逸起来。她或在山顶驻足，或在山腰盘绕，或在山峰间穿行、飞渡。此时此刻，视野里的这些石峰仿佛就是一群出浴的美女，在日光初照之际，慌不迭地绾起一缕缕云纱来遮掩，真是玲珑百态，。遮，又有几分不及，露，又显几分朦胧。真切得让人似痴似醉，朦胧得使人如癫如狂。难怪乎，世界闻人、天下游客、文章泰斗、丹青圣手，皆位莅下榻；薄暮老丈、稚真少年、热血学子、偷闲众生，尽作看客一游。
宋代苏轼曾写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此联说的是景物与人所处的位置之间的关系。同一事物，从不同方位看，景象有所不同，这本是很平常的事，但如果从不同方向看，均可看出点名堂来，则不是随便就可见到的。在武陵源，这样的景物却不乏其例。
如南天门和象鼻山。所谓南天门乃是一几乎垂直于山坡面的硕长的巨大片石，中间天生 一孔，上山梯级得以穿过。登天子山必过此孔，故曰南天门。若从侧面远远望去，那硕大片石就成了长长的象鼻，南天门也就成了象鼻与前肢之间的空隙了。若与桂林的象鼻山相比，桂林的象鼻山就显得过于粗短了。
另值得一提的是骆驼峰与夫妻靠背。一个方向看，山峰宛如回首的骆驼，随着峰回路转，它却成了夫妻靠背。此时，两峰形如背靠背的夫妻，他们既不分离，又不相向地经历了千年万年。看来，僵局至今还未打破，他们还得继续忍受无言的煎熬，他们何时才能和好如初呢？我只愿双双情侣在日后碰上什么不愉快的事时，要多加交流，即便是感情不合，也应早早好说好散，切莫象这靠背的夫妻，让游人都为他们沉重。
其实，景观不仅与人所处的位置有关，而且还和人的志趣、心境相关。而且与后者的关系显得更神妙一些。同是武陵源，热血志士看了可能会心潮澎湃，想的是风云际会；诗人读了觉得像一组诗；画家看来就像一册画；恬淡者觉得更像世外桃源；情侣见了，会觉得青山绿水俱蕴情意，息息众生，无不美好；垂暮老人又可能会觉得雄心犹在，壮怀不已；都市工薪一族，也顿生久违之感，身心为之一轻。
不过，不管人的心境如何，游历名山大川，能使人从都市紧张、琐屑的生活中松弛下来，能使人被功名利碌所蒙蔽的纯真再现出来。到了此时，我们才能发现生活中、大自然中有许多平时被我们忽略的美，我们才能发现一些生活的真谛，还有可能悟出“酒不醉人，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人自迷”的玄机。
生活中的美往往在于发现。生活中的艺术往往得宜于细心观察。
我们看到在一点泥土也没有的石峰顶上，往往有黄山松挺拔屹立。原来，黄山松根系发达，根伸进石缝中又深又长。也就是说，它们有不仅借石缝立身，而且还从石缝中吸取营养，石缝中的根系越是发达，松树愈是高大挺拔，也愈见品味。若引申至人，一个人越是处于逆境，根基越是要打牢，绝不能怨天尤人或自暴自弃，同时还必须善于吸收前人的各种知识营养。根基牢了，文化知识底蕴厚了，人才能上层次、有品味、登境界。这也就是无为才能无所不为的道理。
再看溪水中的花斑子鱼。它们在逆流而上时，是分段进行的，而且非常巧妙地利用了地形。当它们在卵石后回水里小憩时，一是可巩固已有成果，二是借以休整蓄势，三是观察前面的可被利用的地形，最后奋力一搏到上游的卵石后。如此而已，它们逆水上行，才完成得轻松艺术、完美。人的一生，恰如逆水行舟，假如我们能学点花斑子鱼的生活艺术，相信我们一定能获益匪浅。审时度势、量力而行，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可能就是我们生活及其行为的艺术。
从游历中，我们还可以发现，世间最美好的景物往往要经大自然亿万年的精雕细刻，它一旦破坏，就无法还原。所以，我们不应该只欣赏美，而不珍惜美；希望美，而不创造和保护美。武陵源位于中国，她却属于全世界、全人类。望游人记住武陵源广泛流传的这样一句话：除了照片，请您别带走任何东西，除了脚印，请您别留下任何东西。
1993年10月拟提纲，2006年初稿，2018.03修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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