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与童话

                                     陈砚平 

不知什么时候，老中医这个名词开始在网上走红，以至于我们在微信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以老中医名义撰写的一些贴子，流传甚广。这件事，老中医这样说……，那个问题，老中医那样说……。

老中医有说话的权利，但说话的老中医有名有姓，引用老中医的话的形式应该是张三老中医说或老中医李四说。如果是既有真才实学又有良心的老中医说的的话，你注明老中医的姓名和定位，这样既宣传了老中医，又方便病人看寻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笼统地用一个老中医说，实际上是对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的不尊重，因为在中国，打着老中医的旗号招摇撞骗的村民绝对要比有真本事的老中医要多得多，把有真才实学又有良心的老中医同那些村民相提并论，难道不是对真正的老中医的侮辱吗？

现在给人的感觉是中医似乎也只有在老中医那里才算正宗。老中医似乎是人人具有慧眼、个个口吐莲花。别说寻常疾病，就是因病身在黄泉末路、奈何桥上，也有老中医能把他们拽回来。

现在相信或看好老中医的人们有增无减。想当年我们在实习的时候，根据当时的现实说过这样的笑话，即在马路上随便找一个白胡子老头，穿上白大褂，在中医科一坐，必定会号要挂爆。虽是笑话，但从中可看出老中医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

现在传媒发达了，一些有关某某老中医如何神奇的故事在神州大地不胫而走。不可否认，一些老中医确有过人之处，这并不等于可以说这些老中医医术能通神，更不等于说所有老中医都技高一筹。

有关一些老中医的神奇故事，你当故事听，它就是神话，如果你信了，它就是童话，而且我还恭喜你已经具有了部分童真。

这里顺便说说神话与童话的区别。神话故事可以很出彩，但无论是编、讲的人和听、看的人都知道它们不是客观现实，神话里的存在与我们生活的真实社会存在完全不同。一些成人根据儿童的认知特点专门为孩子们编排的那些非现实或拟人故事，成人肯定知道它们不客观、不真实，但儿童往往会信以为真，故把这些故事称之为童话。

一些段子手编排了一些老中医如何神奇的故事，一些人把它们视为神话，另一些人则是把它们当做客观现实。对后一种人来讲，这些故事应该叫做童话。童话存在的基础就是有儿童和因某种原因在某些特殊场景潜意识地再现儿童认知能力的成年人存在。

一位医疗界的名宿曾说过这样的话（不好意思，不记得原人原话了），大致意思是：根据医学院校毕业生毕业后从事临床的第一年的表现，基本可以判定他以后能达到的高度。根据统计，这个高度达到时间大约是在四十岁（算是中年吧）前后。或者这样说，看年轻医生有没有发展潜质，第一年就基本有答案了。

统计学还告诉我们：各行各业出类拔萃的人和水平低下的人都只是少数人。也就是说，出类拔萃的医生和水平低下的医生都只是少数人；多数医生能力一般。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能力一般的医生是医生的主体，在这一点上中医西医都一样。

中国有句古语：自古英雄出少年。中国历史上的那些中医大家那个不是年轻时就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中年时就已经出类拔萃了。老年获诺贝尔奖的屠呦呦中年时已经是单位科研的领军人物。也就是说，中年还平庸的医生老了一定还会是平庸的医生，不会因为他老了，他的医术就能突然拔升。而有潜质的年轻医生，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后肯定会强过那些平庸的老医生。

如果你的智商不成问题，如果你还能独立思考，相信你会知道多数老医生的能力都只能用平平两字来形容。

具体到中医，就是平庸的老中医同样长着白胡子，说不定他还因老年性脑部疾病（如脑供血不足、脑萎缩、腔隙性脑梗塞等）而有所昏聩。白胡子只能说明医生老了，医生有没有胡子或胡子白不白或胡子长不长与他的医术高低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在现实中，就是有人把中医有没有胡子或胡子白不白或胡子长不长与他的医术挂起钩来，除非是别有用心，那么我肯定地说这些人在这点上的认知能力相当于儿童。

人都有老的时候。医生老了，看病看得多了，一般都会积累了一些经验。经验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真正的看病经验，另一部分则是因人而异的接诊处事经验。

只能这样说，具有丰富看病经验的老医生看病自然强过那些刚走出校门的年轻医生，老医生就不一定能强过那些少壮潜质医生了。此外，老医生一般都相对注意自己的名声或晚节，看病用药相对比较循规蹈矩。循规蹈矩可能会减少老医生的失误，但要知道：对一些疑难顽症来说，循规蹈矩绝对解决不了问题。

不知大家想过没有：在中医如日中天的年代里，西医刚进中国国门的时候，神州大地可以说到处都有老中医。别说这些老中医个个神奇，就是有十分之一的老中医神奇，都足以把西医扼杀在摇篮之中。

从另一角度看，假如中医一老，医术就能脱胎换骨般地提升，那现在中医跟西医较劲的事，根本就不是事，只需中国多办一些中医学校和现有的中医多带几个徒弟，三十四年过去后，这些学生和徒弟都成了老中医。等到遍地都是老中医了，西医不过气才怪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中药因种种原因导致质量越来越差，疗效越来越不如人意，而老中医却越来越神，这说得过去吗？难道老中医治病不用药，只是问问病、把把脉、看看舌、再吹几口“仙气”就能把病人治好？这不是童话么！这样的老中医还是人么？

段子手编段子的最大可能是为某些“老中医” （窃以为其中有些人属李鬼，是以“老中医”来标识。）做托，通过网络宣传某些“老中医”的神奇，引得一些身患疑难重症的或被慢性疾病长期折磨的病人前来就诊，然后收取高额的诊治费。这类病人大多非富即贵或是公众人物，属不缺钱的主，所谓的高额诊治费在他们眼里算是“小钱”。即使这类病人后来知道自己被所谓的“老中医”忽悠了，也会言不由衷地肯定甚至称赞这些“老中医”，可能还会帮忙牵线搭桥或推波助澜（如河南民间的某神医，前来找其就诊的病人中，相对部分来自演艺圈。圈子里的人被忽悠的多了，自己被忽悠的事才不会被人说事，大家都彼此彼此。）。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这是因为人性在作怪，权贵或名人们都十分注重面子，听信童话而被小人物忽悠了是很没面子的事，所以他们对外都会说“小钱”花得值得；只要被忽悠后自身身体没出现什么大问题，他们一般都不会报复这些小人物，因为为“小钱”报复这些小人物，就坐实了被小人物忽悠了的事实，也是很伤面子的事。

那些所谓的神医，正是看准和利用了这一人性特点。他们都是胆大、心理素质稳定、能说会道且套路纯熟之辈，而且他们知道他们玩得越大，他们越安全，成名越快，名气也越大，成就一方神医也就几年功夫吧！

其实，在现代社会里，有真才实学的老中医不说是凤毛麟角吧，也是为数不多的了。

我在微信上看到的那些以老中医名义撰写的一些贴子，有些贴子中不中、西不西的，辩证不像辩证、西医诊断不像西医诊断，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有的甚至故弄玄虚、危言耸听，打的是中医旗号，干的却是损中医的事情。一些老中医不仅损西医、甚至损政府（如指责“中医行医资格的获得必须通过考试”这一举措等），也没少做损中医及同行（有人公开宣称全国真正的中医也就是千把人，绝大多数中医都不正宗或水平都不入眼）的事。

如果说非要说这些“老中医”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他们一定会有几个“神奇的个案”作背书，而且比一般中医更江湖 。

不少贬低中医的人之所以不相信中医，竟然是因为中医被一些人神话得违背了他们的一些理化、生物学基本常识。所以不管是贬中医或是神话中医，其实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导致中医小众化。只不过前者对中医是硬伤害，后者则是在自我忽悠中导致中医小众化。

最后，我真心地希望老百姓看中医时能幸运地碰上不江湖、不通神、不昏聩的老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