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唐朝讲给你听——走向盛世（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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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有令人窒息的宁静，高仙芝和齐亚德就像两只互相观察对方的雄狮，正静静地打量着彼此。

虽然兵力处于下风，高仙芝并不认为胜利就不属于自己，因为他明白相对其他所有国家的军队，唐军都有属于自己的优势，这也是他敢于孤军深入，以少胜多的本钱。高仙芝一声令下，在擂响的战鼓声中，步兵结成大阵，与骑兵互为掩护，手握弓弩、刀枪和陌刀，开始徐徐向前推进。大食军那边，一声唿哨，齐亚德也指挥大食骑兵和步兵，排山倒海，投入了战斗。

短兵很快相接，不同语言的喊叫声和厮杀声混杂在一起，传出去很远很远，刀剑和弩箭穿过彼此的身体，倒下的身躯早已血肉模糊。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是一场敌众我寡的厮杀，也是东西方的勇士在战场上的激情碰撞。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时刻。

高仙芝从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渴望一场胜利，所以他用尽了全力，也怀着必胜的信念。就是在这样的不利形势下，他再次创造了奇迹，紧紧咬住敌人，将这场战斗持续了五天五夜。

之所以保持如此顽强的战斗力，要归功于高仙芝一流的指挥水平，当然更得益于唐军的战斗意志和精良装备，这也是高仙芝有底气先发制人，深入敌境远征的最重要原因。据有的战史学者统计，唐军中弓弩配备率超过100%，这种在古代战争中相当于狙击步枪的武器，打击目标精准，杀伤力十分强大，此外每名士兵都配有三件以上的武器，火力输出一个就顶三个。更有意思的是，在长时间的实战当中，为了配合骑兵打击游牧军队，唐军的步兵都是配有战马的，平时都是骑在马上行军，直到上了战场才下马列阵，投入作战。如此超越时代的作战方式，当然可以抵挡住任何强大的敌人。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这场举世闻名的怛罗斯之战很可能会以一场平局而告终。龙争虎斗的结局是两败俱伤，最好的结局就是双方都发现都不能战胜对手，然后握手言和，各回各家。

然而就在第五天的夜晚，唐军背后却突然出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唐军将士在前方与敌人苦战的时候，高仙芝突然听到，一阵喊杀声从军队背后传了过来，凭着久经战阵的直觉，他猛然意识到，是军队内部出了哗变，与此同时，连日作战的将士们也听见了背后可怕的骚乱，终于支撑不住，在敌人的猛攻下开始退却。

跟随唐朝远征的仆从军葛罗禄部临阵倒戈了，可能是长久以来怀着对朝廷的不满却一直没有暴露，于是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暗中联络了大食人，背叛了唐朝。在这个决定性的夜晚，在唐军将士在前方与敌人苦战的时候，他们与大食军内外相应，把枪口瞄向了唐军。

这下高仙芝就是战神再世，李靖附体也挽回不了局面了，明白大势已去的他只能一边奋力冲杀，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远征军崩溃逃散，走向覆灭。

名震西域的山地之王高仙芝，在此收获了自己一生之中的第一场败仗。

怛罗斯之战，唐朝的数万蕃汉混合军团死伤略尽，最后拼死杀出包围的只有几千人。

但这并不是结束。讲到这里，我们必须再对勇敢无畏的高将军表示一下敬佩，在这功败垂成的悲观局面中，倔强的高仙芝竟然还不服气，收拾了一下部众，仍计划再发起一次进攻，就是史书中所谓的“期一胜耳”。

这时大将李嗣业劝住了他，告诉他说，敌众我寡，深入敌境，万一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高仙芝对他的意见一向听得进去，于是连夜点起部队，在陌刀军的掩护下，匆忙撤出了战场。

这就是怛罗斯之战的大致经过，数量较少的唐军，在高仙芝的指挥下，深入敌境迎击大食，却因为敌众我寡和仆从军的叛变，最终落得了一场意料之外的败仗。

 

无足轻重的怛罗斯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这场史无前例，战况激烈的战斗并没有产生太大的连锁反应，比如唐朝在此战之后彻底退出安西，大食得以掌控中亚等等，都属于强行加戏。事实上在史学界有一个普遍的说法，叫做“无足轻重的怛逻斯”。

说的就是这场战争打得十分激烈，难分难解，打完以后，却不管打赢了的还是输了的，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此后明争暗斗，涛声依旧。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参战双方谁都没有再在中亚发起过进一步战略行动。大食没有东进，唐朝也没有反扑，就像两头雄狮互相试探一下，发现都不能一次性干掉对手，然后就相安无事了。

至于唐朝退出西域，其直接原因是安史之乱，与怛罗斯之战并无太大关系。

比较有意思的是，战后不久，石国的新国王（之前的王子）与大食反目了，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杀掉，天宝十二年（753年），另一位石国王子成了国王，更有意思的是，册封他的宗主国也再度成了唐朝。两年之后，天宝十四年（755年），这位年轻的石国国王突然想再做点什么，于是再一次遣使入朝，派人来到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