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城文苑】蔺晓渊：祭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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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 母 文

蔺晓渊

最不愿面对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敬爱的母亲李连珍因病于二零二二年六月九日（农历五月十一日）十三时四十分家中仙逝，享年八十四岁。

慈母溘然长逝，一别永别，阴阳两隔，欲听教诲，杳杳不应。睹母遗容，肝肠寸断，泪如泉涌，痛之于心，祭之以文！

作者母亲（摄于2015年）

慈母啊，您命运不济，劳苦一生。您自一九三九年农历七月二十六日出生以后，家庭贫困，饥寒交迫，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您自幼天资聪慧，歌美人好，争强好胜，有志于学，勤奋刻苦，直至高小毕业；然您十四岁不幸丧母，家境急转直下，雪上加霜，我们的外祖父携带两个舅舅远走口外谋生，您一十七岁与父亲匆匆成婚。婚后，您志向未泯，继续苦读，一十八岁考入五寨师范，转成市民户入学后，却因孩子无人照顾，加之头痛病不时发作，就读不到一年痛苦退学，大好前途就此夭折，您心如刀绞，欲哭无泪。1962年国家在困难时期压缩市民人口，您二十三岁时只身带着三个幼子不得不离开县城返回村中务农。回乡二十余载，您以孱弱之身，一肩双挑，身履两职，又当母又做父，打里照外，含辛茹苦拉扯着四个孩子；您日日劳碌，四季无闲，脸朝黄土，汗滴禾下，风雨来，雨里去，养家糊口，苦苦支撑；真可谓力出尽，苦吃尽，气受尽，终致华发早生，积劳成疾，未老先衰。您42岁时复转市民，为补贴家用，先后于砖厂打工，院里种菜，梁上开荒，街头摆摊，后又不断照顾孙儿，从无稍息，直至花甲之年。您72岁入居县城，您二老难得有两载清闲。您74岁时，我们的父亲去世，您痛不欲生，十年孤寂，十年伤悲，个中凄苦，只有自知。

慈母啊，您是天生吃苦受罪的命啊，您少年失父，青年失学，老年失夫，一生坎坷，一生多难；有道是人间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尝了三分不到，生活的苦涩有三分，您却吃了十分有余啊！

作者父母与三个儿子照片（摄于1963年）

慈母啊，您自尊刚强，奉献一生。您虽然命运多舛，读书未成，一辈子务农，您却从来没有向命运和困难低头，您的信念始终是要把孩子们养育好，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忘不了啊，我们小时候，三夏酷暑，您背着满满一大背青草汗流浃背从山梁上艰难往下走的情景；忘不了啊，您从头学起，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念书人变成了一个能挣顶子工分的好劳力；忘不了啊，在困难年代，您精打细算、细水长流，辛苦一年、每年年终都要杀一口猪、让全家人其乐融融过大年的欢乐情景；忘不了啊，您在灯下教我们识字、给我们讲道理的点点滴滴；忘不了啊，您在我们先后考上学校、挣上工资、结婚成家时那笑语盈盈的幸福时刻；忘不了啊，您一直全力支持我们的父亲在外工作、里里外外都要自己扛下来的历历往事；忘不了啊，您在中年的时候就一再说，等孩子们都挣上钱了，就坐下享福呀，可是，您却一再食言，一辈子也没有闲下来。

慈母啊，您心存大爱，无私奉献，一辈子都在想着家人、为了家人，却从来没有想一想自己，您把咱们全家的苦一个人都吃了，把咱们全家的罪一个人都受了，却把所有的甜一点不剩都留给了我们啊！

作者父母照片（摄于1986年）

慈母啊，您善良宽厚，无怨无悔一生。您自幼饱尝苦难，最懂得将心比心，感恩报恩，与人为善。据咱们的老邻居们说，您结婚成家后选择继续读书，每天放学后，一进院门就大声叫公公婆婆“大大”“妈妈”，洪亮而温心的叫声让整个巷子里都能听到；您把公公、婆婆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侍奉，在二老先后得病后，您几年如一日一把屎一把尿精心伺候直到二老先后去世；儿记得，我们小时候，您经常顾不得休息，给不识字的乡亲们读信、写信，有时候，还要倒贴钱寄信；儿记得，我们上小学时有一年，您硬是一个人把一位在家上吊自杀的老婆婆给解救下来；儿还记得，您晚年搬到县城居住后，与小区里的老姐妹相处融洽，亲如一家，您把缝纫机、冰箱等家具让大家随便使用，还把客厅腾出来让大家做礼拜；儿也记得，您久卧床上后，对保姆是那么尊重那么理解，尽量给保姆减少麻烦，还经常夸奖保姆是“好人”。

慈母啊，您睦邻和戚，一视同仁，播洒爱心；您持家有道，助夫有功，使蔺氏兴旺；您教子有方，言传身教，使儿女个个成才。您堪为儿女之榜样，乡邻之楷模啊！

作者和兄长与母亲照片（摄于2018年）

慈母啊，您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您的歌声是天籁之音，可您却从来没有舒心地唱过，就请您在天堂放开歌喉尽情地唱吧，唱给我们的父亲以及所有逝去的亲人和姐妹们听吧！也请您托梦给我们，让我们在梦中多多聆听您的美丽歌声和您的谆谆教诲吧！

呜呼！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孝而亲不待。千呼万唤不复闻应，捶胸顿足眼泪哭干。慈母啊，这辈子做您的儿女远远没有做够，央求您，下辈子还做我们的母亲——我们的好母亲！

家仰高风，永步勤劳之路；世留美誉，长存德馨之芳。慈母一路走好！慈母有灵，伏惟尚飨！

不孝子蔺晓文、蔺晓渊、蔺晓荣，孝媳刘三白、刘晓玲、袁小平，孝女蔺晓菊、孝婿刘晓东携孙甥辈皆列，叩拜先慈哭诉于灵前，谨以清酌时馐果品致祭！

 作者父母与儿孙春节合影（摄于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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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晓渊

1959年8月出生于三岔村一个亦干亦农家庭，1980年7月五寨师范毕业参加教育工作，中学高级教师。2019年8月退休。不忘师范生初心，一直耕耘于讲台，乐此不疲，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