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汉奸的恶行与下场
（一）汉奸的来源
为日本人服务的汉奸大致有两个来源，一是收买走狗，二是自己培养。
1. 收买
在沦陷区，总有一些人不顾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以要吃饭活命为幌子，替日本人卖命。实际上，他们都是一群投机分子，想攀附日本人，以便拥有权势，趁机发财，满足自己的贪欲罢了。
日本人在上海收买的汉奸，大都是一些无恶不作的流氓，并没有多少文化。其中最有名的流氓是常玉清，他开了一间规模很大的浴室，怕被人轻视不识字，竟以“大观园”为名，令人失笑不已。这些流氓在淞沪作战中为日军指示攻击目标，扰乱国军的后方，确实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文人极少做日本人的走狗。有一个留日学生余大雄，替日本人编辑报纸。但他与粗人常玉清有利益上的冲突，后被常的徒弟砍死在浴室中。可见当时汉奸之间，也是矛盾重重，难以相处的。
2. 培养
除了收买，日本人也培养了许多文人为其驱使。当年，清朝在庚子年战败，签订了条约，每年以关税收入赔偿给八国联军的各国。美国首先以这笔钱创办了清华学校、协和医院，其他国家也随之仿效。日本也把这些赔款用于文化侵略，比如开设“同文书院”之类。
日本人希望把同文书院的毕业生都培养成亲日分子。可是结果却适得其反，只有一部分当了日本翻译或者日本商社的职员，大多数最终成为了抗日分子。在上海同文书院读书的不仅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其中的一个伪装成中国人，试图拉拢陈存仁，而实际上却是一名反战分子。可见，日本人的洗脑策略非常失败，中国人不肯听从，连日本人自己都不信。
（二）大汉奸
日本人特别注意扶植一些大汉奸，利用其影响力为日本的侵略和占领服务。
1. 汪精卫
汪精卫是国民党内的早期革命人物，名声极大。陈存仁在学生时代还听过他在民立中学的演讲，颇为崇拜。
像汪这样的人本应该有骨气，不会做汉奸，其实不然。汪精卫一生反复无常，曾和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结拜为弟兄，又与许多军阀和民国的败类交往。他自己一直想当领袖，妻子陈璧君也想做第一夫人。当时，汪精卫在重庆郁郁不得志，就出国到了越南。他对抗战的胜利失去信心，在河内发表了著名的“艳电”，主张中日和平，其实就是投降日本。之后汪精卫被刺客袭击，日本特务趁机劝他搭乘日本的“北光丸”逃离越南，在上海落水做了汉奸。
日本人看重的是汪精卫所残余的一点点政治价值，希望通过汪的投降破坏重庆政府的统治，瓦解中国人的反抗。为了拉汪精卫下水，日本人许诺由汪重组南京政府，统一领导全国的行政。等汪上台之后，确实网罗了一批国民党的旧部。然而这些人大都只是为了发财，内部倾轧又十分厉害。各地伪政府根本不理睬汪精卫，领袖之梦落空。他到了北平，吴佩孚拒不接见，幼年同学王克敏还故意要他去拜访袁克定。汪精卫明知这是在揭自己的疮疤，连脸都涨红了，也无可奈何。日本人也没有盼来汪吹嘘的国军十个师的叛变以及国民党内部的分裂，也就不再重视他，竟逼他到“满洲国”去会见最初的革命对象溥仪。
政治失意，又加上畏妻如虎，使汪患上了极为严重的神经衰弱。后来汪精卫死在日本，他在南京的坟墓，也被人夷为平地。
2. 唐绍仪
唐绍仪曾任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也是被日本人视为领导南方傀儡政权的目标人物。
他的日常生活极为奢侈，自己的储蓄经不起如此消耗，一经日方的秘密接触，就准备落水做汉奸。而且唐颇有野心，一定要做“联合政府”的总统，不仅要管南京的“维新政府”，连北平的“华北临时政府”都要受联合政府管辖。就在他做着总统美梦之时，却被一个伪装成古董商人的国民党军统特务用藏在花瓶中的利斧砍死。
3. 傅筱庵
日本占领上海后，想找一个上海人当市长。知识分子是不肯投敌的，于是就想到了商界的领袖傅筱庵。他曾经做过招商局总办，上海总商会会长，又是上海通商银行总经理，其资格与地位远在“大道政府”的台湾人市长苏锡文之上。
傅筱庵是一个政商两界的跨界达人，本来也不是一个亲日分子。他曾和军阀孙传芳来往密切，并用招商局轮船帮助孙购买军火，因此遭到北伐军的通缉。他只好逃往日本租界，以求得日本人的庇护。此人确有经商和行政的才能，不久又成为大连、天津两地日本租界上的中国商界领袖，并与日本人来往甚密。当改组上海市政府时，日本人就请他出来当市长，傅筱庵因与国民党有宿怨，也欣然接受。不料，自家老佣人朱升源被戴笠买通，竟用菜刀将傅砍死。
前后两个汉奸都被军统除掉，不得不说特务组织在抗日上也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4. 文化人陈群、梁鸿志、褚民谊
陈群、梁鸿志、褚民谊算是汪伪政府中为数不多的文化人。
陈群穷困潦倒，落水投敌时，还想拉钱化佛去给“维新政府”办报。钱化佛靠卖画为生，尽管一向比陈还穷，房租已积欠多时，仍坚决不想升官发财。由此也看出大部分文人还是有气节的，日伪政府的宣传工作无人可用，所办的报纸自然效果寥寥。
陈群也不能说一无是处，也有保护文物之功。原来，日军占领南京后，发现“朝天宫”内暗藏了一批古董、古书及古画，打算把它们运往东京。这些都是原属故宫的精品，因为战乱，未来得及转运。陈群得知后，就告诉“维新政府”的行政院院长梁鸿志这批古物的来历。情急之下，梁鸿志率各部长提出辞呈，以示阻止日本人搬运的决心。幸好日本人不知道这批古物的名贵，又不愿因此拆散维新政府，才使得这批古物得以保存在南京。到抗战胜利后，清点发现尚存一半以上。当然，其中的一些被陈群以公谋私了。
相比而言，褚民谊就糊涂乖张多了。
褚民谊虽是医学博士，却从不谈医药方面的话题，也从不诊治过病人。有一次，他忽然向陈存仁询问鹿尾巴、鹿茸、肉苁蓉、老虎鞭等药的吃法，当时同座的刘海粟就插口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原来他在法国医学院留学时，一边搞革命，一边尽风流，对读书却不那么用心。他只是对研究动物交配极有兴趣，写了一篇兔子阴部构造的毕业论文，竟获得博士学位，故人称其为“兔阴博士”。
褚民谊认为人类的性器官也有很大的区别，对这方面兴趣特别浓厚。他常出入舞厅妓院，喜好收藏和放映“小电影”，以法国、德国的为最多，日本的也不少。褚民谊在上海随意挥霍，他的经济来源竟然来自法国的庚子赔款。本来这笔钱是法国退还给中国政府办文化事业的，由一个中法协会管理。随着其他董事相继因中日战争离开上海，签字付款的大权就落在褚民谊身上。
抗战胜利后，他被判处死刑。他的留法同学、老友李石曾等认为褚民谊愚忠有余，为恶不足，为他争取到最高当局的缓期执行手令。世事难料，褚民谊一生糊涂，而他的家属更糊涂。他的女儿在南京到苏州的途中，竟然遗失了这个救命的手令。他也因此结束了糊涂的一生。
（三）汉奸们的下场
除了以上的这些大汉奸，小汉奸更多。他们做汉奸不过只能欺压自己人，在日本人面前，也是一样受尽侮辱。
维持会会长孙嘉福要送吸毒的儿子去医院急救，看守关卡的日本军人不认通行证。孙氏夫妇先是深鞠躬，接着又卑躬屈膝地下跪，仍被日军掴了两人四下耳光，才肯放行。北方有一位老牌汉奸石友三说过一句名言：“做过汉奸，孙子王八蛋再要做汉奸！
汪派这么多的汉奸，搜刮了民间无数的财富，后来枪毙的枪毙，入狱的入狱，很少人得到善终。经营赌场的潘三省逃到香港，最后一样穷病交加，死在华都饭店里。
这些汉奸们的下场，大概就是陈存仁一直提到的因果律的体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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