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父去世在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距今已经一个多月。
听大妹说他去世的情形，很痛苦，痛不欲生，苦不堪言，他甚至祈求家人砍死他，实在是太难熬了。最后是给他注射了杜冷丁吗？他终于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他因患食管癌而死。
获悉他的死讯，我很遗憾，真的很遗憾。我曾想在网上为他布置一个灵堂，寄托我的哀思。找到他生前的一张照片，试着为他制作遗像，发现没那么简单，于是只好作罢。
我的遗憾既因为他的死，也为我的爱莫能助。
在他最初被诊明是食管癌后，我曾经试着帮助。首先是找医生。表弟打来电话，他可能认为我认识更多的人，有更多的办法。
我试了一试，辗转找到了一个高中同学，因为几年前曾听他介绍说他父亲是医生，患了食管癌，做了手术，自己给自己开中药，手术后已经活了十几年。我向他说明情况，他推荐去林县的医院，说那里食管癌高发，据说曾惊动了五十年代的国务院总理，特意安排北京的医生驻点，专科诊治，水平极高，疗效不错。又说也可以去省肿瘤医院，好多有名的医生都被挖去了。这个病，早已有成熟的诊疗方案。我还试着联系林县那里的熟人帮忙，他们答应需要时候可以援手。
我把情况向表弟和两个表妹说明，征求他们意见。他们一致选择去省肿瘤医院，因为那里交通更方便。那就再找省肿瘤医院的大夫吧，几经辗转，多次碰壁，终于仰赖北京总部同志的热心，找到了一个据说可以帮忙的同仁。我请假专门去找了那位同仁，同仁又帮忙联系了有关的医生。安排住院，进一步检查确诊，首先安排化疗。
这妥不妥呢？尤其是手术，能否找到手艺更加精湛的大夫呢？我想了又想，找到了上海的一位朋友，一开始他答应帮忙，说可以推荐上海某大医院一位全国知名的专家给做手术。当时还没有确定，此后再联系这位朋友，发出的信息石沉大海，不再回复，永远不再回复。我想这是我的不对，让人为难了。因为亲戚是我的亲戚，着急是我在着急，作为医者毕竟见多了生死，人人都要死的，何况辗转求人，毕竟也不是易事。回过头去再和表弟、表妹商量，他们也倾向于在河南手术。
确定手术日期之后，总感觉不太踏实，那再找找人吧。首先是找人办理转院，因为首次诊明病情在县医院。想去省肿瘤医院时，县医院不肯办理转院手续，据说因为新农合的政策规定，对给予办理转院会有考核。托县医院的同学帮忙才予办妥。手术这次再办转院，当时的同学已经无能为力。只好再找他人，还好，最终总算办妥手续。
我这边又托了一位同事，她再找到同学，同学再又找到同学，三托之后终于托到了手术的医生那里，答应帮忙。
手术做了，据说发现情况不好。
随后又是化疗、放疗，中间和表弟、表妹联系问询情形，有时好像还行，有时又不大好，推荐他们兼顾中医，扶正祛邪。其实我还搜索到了生服鹅血这样的验方，有时似乎有些效果，有时又好像作用不大。我曾给姨父电话联系，请他宽心，三分治七分养，精神力量很重要的话说过一番。还传授北京某名医介绍的癌症患者四项注意：吃饭多素少荤，坚持适量运动，每天睡够六个半小时，保持心情愉悦等。
就这样挨到今年春节之后，据说情况逐渐恶化，医生已经明确告知治疗没有意义，即使化疗也只是精神安慰。最终，大夫甚至告知时间已经不多。
姨父终于走了，带着病痛走了。回想他的一生，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难。他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叔长大，冷眼、刁难在所难免，多少眼泪，多少委屈都埋在他的心底。据说他面对今天的生活，很容易跟他的儿女提起过往的苦难，一次一次述说，一次一次泪眼朦胧。他之所以身患此疾，怕也与心情郁结有关。同时还与不良的饮食习惯有关，他爱热食，据说非热食不过瘾，并且吃饭很快。假如再找原因，也许还与他为儿子，为我那表弟操劳有关。他自己吃了太多的苦，就转而想为下一代营造更多的福，结果呢？是加倍操劳。
据说姨父逝去后，我姨在那里难过，他们的小孙子在侧，赶紧抱着奶奶安慰：奶奶不哭，奶奶不哭！忙着为我姨擦拭眼泪。最后知道那是与爷爷永别，深情一哭，闻者无不动容，简直地动山摇。
愿姨父大人安息！
2019年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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