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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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编了一本书，叫《夜航船》。书上记载这么一件事。

楚汉相争时，项羽曾派大将丁公去彭城西追击刘邦，追上之后，与刘邦短兵相接。丁公是生力军，刘邦是疲惫师，打下去对刘邦不利。

刘邦见势头不好，就跟丁公说起话，咱俩都是贤人，贤人跟贤人哪能相互为难呢？（“两贤岂相厄哉！”）估计顺便陪个笑脸，再抛个媚眼。

他俩早就认识，曾一起受项梁指挥，有过交往。碍于情面，也是信了鬼话，丁公就放弃不追了。

后来项羽打败，自刎乌江，刘邦得胜，开国立汉。丁公一看刘邦混好了，前往拜谒。应该是一直记得刘邦说过那句话，“两贤岂相厄哉！”心想我姓丁的毕竟也是贤人，当年伊亲口说过。

你猜刘邦怎么说？

应该是不给见面。他说给身边人听，论起当年，如果不是丁公放他一马，哪有他的今天？

这么一说，丁公是恩公了。

不。

丁公作为项王手下，不忠于职守。他放我一马，是为臣不忠，使项王失了天下。

对于这种不忠的臣子，应该怎么办？

杀。

就把丁公推出去斩了。

刘邦为什么要杀丁公？

明面上，当然就是他说的，他要的是忠臣，不是二臣。暗地里，难道不也有报恩不如报仇的意思吗？

假如留下丁公，那就该加官进爵。功臣啊，你放我一马，我赐你高头大马。你饶我一命，我报你富贵荣华。

果然如此，刘邦自己舒服吗？总好像欠着人家。

根本的原因，当然是私心裁断。天下是他家的天下，是非都是他判断，哪还论什么天下公理（您记住这句话，好多事都能够理解了）？！

原文

楚项王将丁公逐窘汉王彭城西，短兵接，汉王急，顾谓丁公曰：“两贤岂相厄哉！”丁公乃还。汉王即帝位，丁公谒见。帝以军中，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遂斩之。（张岱《夜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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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