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片影与电影真相
——以电影《云图》、《西游·降魔篇》为例
文 ｜ 若 谷
本来这是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影片，被我一下午闷掉了。把两个放在一起说说，想来也有意思。肯定会有人以为我在搞什么“灰机”，但实际上我是在搞“无厘头”。从某种意义上讲小说《云图》的作者大卫·米切尔，也在搞“无厘头”，何况导演沃卓斯基姐弟与汤姆·提克威搞的“无厘头”电影——《云图》。当然，《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老爷子，也很不幸地遇见了一直以“无厘头”著称的周星驰。
我想在这些“无厘头”里梳理出些有道理的片断，或者说寻找一些有价值的只言片语。然后，追找电影这种事物背后的历史书写，以及电影与我们人类历史的关系。一方面是人类自己创造了历史，而历史也在创造着人类自己。但无论如何，书写历史进程的，却是每个时代的“个体”，或个体组成的利益或价值“团体”。
电影《云图》剧照
[ 一 ]
云，星云。太空中的万象，六相只是其中的六次时空相遇，或说是六段“历史”。这六个看似不相干的故事，其实也象征了生生不息的生命传递，又相应于生命的前因后果。有人坚称《云图》里必然有佛家的因果报应等，但我却以为，一切生命与事件的发生与结果，都是一系列的“因”产生的，而这些“因”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基因突变。所以，云的变幻莫测，变化无穷，让我们无法分析，只有它化身为实际的物质或可以言证的事件时，才能给我们解读的机会。
《云图》本来没有着意于佛家的这些“因果与来生”的话题，却在无意间为我们例证了这一内容。反看西游，这一典型的佛家故事，除了娱乐化的外表之后，却没太多佛家内容。我一朋友见后，大赞其神，大呼其奇，看起来诚是一部佳片了。但实话说来，我看后只觉平淡无奇，或你可以说英雄所见各有不同，但我不承认自己是英雄，只想做一个单纯的观影人。《西游·降魔篇》里，也讲了因果，——妖怪本是好人，却因世间或人类自身的阴暗、欺骗、迫害，而仇视社会以及人类，而后面的孙悟空则又是一个智慧的，但带有很强的欲望的代表。他即是猪妖的降伏者，又是唐僧甚至所有降魔者所要降伏的妖怪。
一个只会唱儿歌三百首的傻和尚，走上了他的降魔之路。他并不坚定，也没有所谓的理想，诚然电影也就少了那种说教了。——当然，这样的故事，在我们当下的时代来看，有些过于老套了——至少我们并不认为一个人的变化会那么简单。
那么这部电影在表达什么？有人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更有人结合了导演周星驰的成长历程，把孙悟空这个人物形象，穿越时间地分解成他自己的化身。其实，我们本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也无需如此。电影只是电影，艺术只是艺术，周星驰做为创作人，他在艺术作品中投射出自己的影子本是正常不过，如此这般的过度解读，大可不必。
若说因果二字，从《云图》中透出的信息，也可谓了了，而《西游·降魔篇》中，几乎不讲“因”——为何会成为现如今的现状，一笔带过。只说“果”，而这个果，也被电影这个娱乐化的东西，给消解得七零八落。电影本身视觉化的影像艺术，或许我们一昧地去寻找角角落落的信息，或者过度地解读它时，才会发现，原来生活本非如此，我们生活的百科，竟然不能为它找到相应的说辞。
电影《西游·降魔篇》剧照
[ 二 ]
正如云的变幻万化，人们对事物的看法，也是千奇百怪的。《云图》似乎给了我们许多解读的窗口，但也给我们带来诸多麻烦。在电影院看《云图》时，发现已经被剪得支离破碎，虽然还能看出故事的一些线索，但总觉得看起来不那么舒服。
我记得我们的影评人，总是会发现看的同样一部电影，因为观看的方式不一样，而得到了观影的结果也完全不一样。《云图》在大陆上映时，被剪掉了四十多分钟，那么这四十多分钟的戏里所包含的信息，我们都无法看到。后来，我又找到了俄语版的来看，把那失去的四十多分钟补了回来。
后来，再看《西游·降魔篇》时，我就没有进影院的欲望了。有时候想想，看电影也像是搞一次解谜游戏，你所处的不同情况下，所遇见的不同版本，或者观众的个体的知识构架，都是左右你观影结果的因素。看《西游·降魔篇》时，那种观影快感远远超过《云图》。周星驰是个细节大师，他总能在平淡无奇的地方，给你一种惊讶或者反思，他的片子里，总是那样乱乱的，但又带着很强、很平实的生活气息，但总又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同凡响。
那是生活化的一种诗意，一种平凡识见的艺术，所以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周星驰，这是一个艺术天才，他的片子符合我们的口味，却又在挑战我们的口味。但无论如何，两部片子各得其道，《云图》依旧脱不了西方式的“大爷式”的历史方式，拉起一条看起来很美的大旗，却挂着羊头卖狗肉；而西游却延续了周式以前的“无厘头”风格，甚至不按常理出牌地去表达他自己的艺术观点。结合着看，西游肯定更能引起我们兴趣，因为这部戏不累，他没有任何说教，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其实，在周星驰眼里，人生又何尝不是一部戏呢？或也未知吧？！
电影《云图》剧照
[ 三 ]
电影是一种影像艺术，但更是娱乐的艺术；但这种艺术的，也无非是个体的。当年的冯式喜剧，引领了一代风潮，而当年的周式“喜剧”不也如此吗？虽则周星驰并不承认他的片子是喜剧，我也觉得不是——至少我看的时候，在笑过之后，回味的时候更多的是悲怆。
《云图》的，《西游·降魔篇》的，长远地看都是历史的，不管它们现在如何，或者将来如何，历史总是在吸收这些偶尔或偶然性的私人公的生成模式，走向历史自己的道路。或再过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它们还会是经典，或被人所遗忘。这个过程，就像是《云图》里的星美，她的生活并不完美，却成了后来者心中的女神。而启示她觉醒的幼娜，却成了臭名昭著的“伊甸园的蛇”。
反过来讲，这两部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电影，或者其它与此不同的电影，都在我们身边，强加给我们以影响力，而这种影响力也会一直存在，可能一时成为显学，也可能彼时又成为隐学。没办法，管不了它是《云图》还是《西游·降魔篇》，历史永远是一个搞基佬，似乎艺术总被艺术家搞基，但艺术同时也是搞基历史的功臣——谁又能否认呢？
正如《云图》看似宏大、恢宏，但又让人感觉架子太大，内容却空，罗列的故事，与来回之间的穿越，总是感觉不到深度的觉醒。它虽给我们设定了特殊的故事，但总是牵着观众的鼻子走，总归让人不太舒服的。周星驰的西游也是如此，他带着很大的野心，要搞新的视觉性的东西，但又原创性不足，参照或抄袭了一些日本漫画的东西——这也是周星驰口头承认过的——如开头的“鱼”，中间的“猪”，再到后面抄来的“金刚”猴，及最后面抄自己《功夫》里的天外飞仙般的“如来神掌”。
电影《西游·降魔篇》剧照
[ 四 ]
王家卫打磨《一代宗师》花了八年时间，周星驰重塑《西游·降魔篇》花了四年时间，再远观一下，《阿凡达》导演卡梅隆十四年磨一剑（其实拍摄时间为四年，如果加上准备时间，则达到了十四年）。但时间与艺术的关系并非是成正比的，耗时间出来的东西也不见得就真得能让人喜欢。
时间是个有意思的东西，把时间拉长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搞伟大艺术的人。虽然你可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但这个理想并非用之于四海皆准，在口牌上来讲，王家卫没有周星驰得到的认同多。但在艺术上，王家卫更专注于一些艺术的理想，或艺术的哲学，这是搞电影这门艺术的导演；而周星驰则是专注于电影理想的电影创作人，他的着眼点在于电影的哲学。
其实，我们来看《云图》或《西游·降魔篇》，都很容易将他们定义为庙堂级别的作品，有意或无意地给他们贴上此类或相关的标签。你看了《云图》说，原来电影可以这样拍，你看了《西游》就说，原来故事也可以这样翻新。其实你并没有看到艺术的本质——电影是一种再创作的艺术，只要一种艺术之理想，显然不够。你单纯地去说一部电影的好或者坏，本身就是一种再解读的结果，但如果你的知识架构不够丰满，或者带有很强的偏见，所做结论，显然无法取信于大家。
不论是云图的六相，还是西游的降魔，我们看到了也许已不仅仅是六相，甚至会有九相十相，甚至十八相，结果其实一样。艺术永远只是一个窗口，是我们借此解开人生之谜的一种途径，电影艺术本身也是作者自己对自己的寻问或对自己寻问的回答。像唐僧那样，拿着儿歌三百首，就敢走遍天下降魔救世了——这不仅仅是周星驰的理想，这是每个人的理想，卡梅隆心里装着，况沃卓斯基姐弟心里也装着，醉心于武术的王家卫，不也是怀着一种“救世主”的心态来表达自己吗？
电影《云图》剧照
[ 五 ]
艺术的进步，就是人类的进步，我们反思的东西越多，代表我们的思想越成熟。虽然我们人类的成熟，无益于历史的进步，但成熟人艺术，却又无疑是促进历史进步的基石。
周星驰个人式的成功，或也可以看做是《云图》中的一个历史片段，他将预示或启示着未来的方向，而云图本身虽然没有解释出来什么问题，但是他的这种历史由每个人来成就的这种全世界一体化的思想观念，却也值得我们注意和考查的。一种新兴思想观念的产生，或来源于某一事物启示，或来源于某些手段的营销，但结果是一样的——它终归要回到历史，成为历史的某一个瞬间。
－作 者 简 介－
朵多，别署：汲云轩、多多、若谷、江已。男，84年生于濮阳黄河之滨。现从事书画艺术策展、艺术媒体工作。策展人、媒体总编，艺术评论人。创作有长、中、短篇小说三十余部，百万余字。另有诗歌、散文、艺术评论等作品散见于各网络、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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