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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鉴|计然之策

原创|艺术|生活|美学|真知

商 鉴(四)

计 然 之 策

文 | 若 谷

 导 语 

这是一位传奇人物,也是一位神秘人物。

他在中国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不仅是启发了一个时代那么简单,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进程。

虽然历史对他的描述不多,却值得我们为他重下笔墨。

我们所能熟知的许多著名的历史故事、历史名人,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勾践经过卧薪尝胆,历时十年雪恨前耻,终成一代枭雄的故事;范蠡辅佐越王成就霸业,而激流勇退,策富商海的传奇;大清红顶商人胡雪岩的经商始末,运筹帷幄,成就一番财富伟业的人生经历。

这些成功人士的背后,却又着惊人的相似,那就是他们能极其精通用之于国则国富,用之于家则家殷的“计然之策”。那么,这套神秘典藉对于今天我们的商人来说,又将有着什么样的启示?而这套神秘理论的创立者又是谁呢?

  一  

历史总会告诉我们历史人物功成名后的辉煌,却从来不对透露太多细节。所以我们很难再想像到,当时年轻的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所打败的时候,那种无名的恼恨,更无法体会一代国主,甘心为奴的心境。但我们总会欣赏越王勾践经过十年的卧薪尝胆,终于完成复仇大计,成为春秋史上的一代霸主的荣耀。

在这个被我们大家所熟知的故事里,故事的主要角色也被我们所熟知。但是我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故事的总策划就是一代财神范蠡,却不知范蠡背后,仍有高人。

而这位隐藏在幕后的高人,这个复仇计划的总设计师,就是范蠡的老师,也就是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计然。这位本来可以震砾古今的大智慧家,身后却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传奇故事,连他的大名,我们也都难能在史藉中看到。

我们只能从他生活的时代,而推算出他大约生活在公元前五世纪的春秋战国时期,生于河南民权。在鲜有的资料中,我们得知他是晋国公子的后裔,曾南游越地,并在那里收了爱徒范蠡。

历史上,他曾被人称为计研、计倪。其实,计然原姓辛名銒,一名文子,一名计然,号龙拯,又号葵丘濮上人。传为老子李耳之徒,计然(通玄真人)与列子(冲虚真人)、庄子(南华真人)、亢仓子(洞灵真人)一起被道教奉为四大真人。做为春秋时期的其名思想家,他为我们留下了《文子》及《万物录》十三卷的煌煌巨著。虽然计然这个名字,对于我们大家来讲非常陌生,他的生平故事,也大都湮灭在历史的滚滚红尘之中,但是当我们打开历史的大书,仍然能深深地感受到他那深厚的气场,以及那些永远都不会没落的智慧。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有胆识去拔开历史的重重迷雾,寻找他在历史中的真象。

翻开《史记》我们在《货殖列传》中,找到了有关计然的蛛丝马迹:范蠡在帮助越王勾践打败吴国之后,喟然而叹曰:“计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於国,吾欲用之家。”

后来范蠡功成名就之时,看清了越王勾践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同富贵的人,于是激流勇退,果断从商,成了中国商人的祖师爷陶朱公。看来,范蠡经商而富有,与用计然之“策”有很大关系。

  二  

其实,千百年来就有人说计然留下了一部经商秘笈,而且古往今来,许多成功的大商人无不受益于它。这似乎是一部为中国历代商人秘而不宣、用而不言的经营奇书。据说,清朝红顶商人胡雪岩,在年轻的时候,就多方索求,终于得到了它,并且凭借这部奇书,几经奋斗,竟致富甲天下。

我们也可以这样认为,计然的智慧不但在当时受到了勾践、范蠡、文种等人的现实版的实践,更受到了后来商人们的追捧。他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已经渗透到了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之中去了。

可是这部出现在两千多年前的成功秘笈,着实给我们带来许多思考与启示。

虽然我们一直乐乐称道计然的智慧,称它用之于国则国富,用之于家则家兴。但是能得其真传的人,可谓是寥若晨星。

计然出身高贵,只可惜他生长在晋国末落时期,好日子没能过上几天,晋国就被赵、魏、韩毫不客气地瓜分了,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三家分晋”。

而历史也正式由春秋时期,走向了战国时代,走出宫庭的计然,从此踏上了流亡之路。正是因为如此,计然学会了圆滑的性格,处事谨慎的智慧,这一切都促成了计然的成长。经过多年的经验积累,和长期的商业实践,计然的经商之术,在他流亡期间得到了巨大的发挥。

他从一位没落的贵族公子,迅速成长为一位八面玲珑的商人,并取得了巨大的财富。

相比计然的艰辛与不幸,我们更容易记住他的成功,想找寻他成功背后的玄机。其实,他的经商套路并不复杂,用我们今天最熟悉不过的词语来讲,就是“投机倒把”。只不过,他本人给自己的这种行为总结了一个更文雅的词语,叫做“积贮之理”。

我们可以想像到,这个时期的计然隐姓埋名,化身商人,穿梭于各个诸候国家之间,倒买倒卖,赚取物品之间的市场差价,不但脱贫致富,更是因为经商有道,渐渐成为名动天下的大富豪。

当然计然的这种经商手段,也是后来的商人们所惯用的,可以说这是经商的一种最基本的商行形式。而且,这套理论说起来很简单,但却需要我们对市场有着极其高的敏感度,搞不好,所有的货物都会砸在自己手里。比方说南方的茶叶便宜,而中原地区老百姓却是想买买不到,你去南方贩茶,在中原地区卖,就是计然之理。

 

  三  

低价进货,高价卖出,商人所挣的就是商品的差价,而这个差价,就是由两个不同地区的某种物品稀缺度来决定的。计然的经商理论,看似极为简单,却是中国古代商人屡试屡中的成功要略,也正是我们今天的商人们所惯用的手段。

但是现代商业社会中,商业市场是市场千变万化,机遇也是稍纵即逝的,仅凭着能吃苦,善算计的小聪明,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也可以这么说,做为一位商人,如果你没有一双能够洞查市场瞬息变化的火眼金睛,是很难把生意做大的。

像现代的商界大腕一样,成功之后的计然,也受到了当时很多年轻人的崇拜,其中,有一个来自南阳的小伙子,一直在找机会接近他。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计然的商队来到南阳,一边贩卖货物,一边欣赏南阳的风光。就是这个时候,有个小伙子投到了他的门下,要做他的弟子,向他讨教生意经。

这个小伙子,就是后来名震天下的豫商巨臂陶朱公范蠡。

能够教出有这样的徒弟的老师,一定是不同凡响的。我们从后来范蠡功成身退,多次发家致富之后,经过自己的实践,结合自己的心得,写下了《范子计然》一书,这本书,就是我们了解计然经商之道的法宝。

在这部书里,我们看到了范蠡对老师计然的崇拜之语,透过字里行间,我们了解到了计然那种超凡脱俗的智慧。

也许在我们的心目中,这一定是一位长相英武,胸怀天下的大人物,但是历史给我们的想象,往往是不太容易兑现的。

我们在《太平御览》里,看到了历史学家对他这样的描述:这个人“为人有内无外,形状似不及人,少而明,学阴阳,见微而知着。”同时,他“其行浩浩,其志泛泛,不肯自显诸侯,阴所利者七国,天下莫知。”整个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胸无大志的平常人。

故而,我们能从史料中认识的计然,是喜欢周游四海,而居无定所的人。有一次,他就跑到海边去打渔,还给自己起了个雅号,叫做“渔父”,可见他不喜欢被约束。此外,他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能力,就是会看人。有一次范蠡想让计然去见越王,让他在哪里求个一官半职的,计然却说:越王这个人,小肚鸡肠,不是那种可患难与共的人。事实证明,计然的说法是正确的,后来越国灭掉吴国,范蠡辞官回家,而文种,没过多久就被越王给杀了。

  四  

虽然计然是设计灭吴大计的主策划者,但是他却远离政治,一心贩走游历。越王在走背运的时候,请求他的帮助他就帮了,他设计好了之后,对学生范蠡嘱咐了几句,潇洒而去,从此畅游于山水之间。

范蠡听了老师的话,处处小心谨慎,在勾践那里帮完忙,也不敢贪图富贵,赶紧抽身告辞。他也学老师一样,行走于江湖之间,并且通过经商,很快发家致富,成为商业巨臂。

后来,当范蠡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我还没使完老师的七策,就帮勾践夺回了江山。”可见,计然之策在这件历史事件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故而此言一出,天下哗然。从此越来越多的人找到计然的家门,要跟他学习治国经商的策略。

这件事情,《史记》是这样说的:“计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那么,计然之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又有着什么样的启示呢?

计然是这样说的:如果你知道货物的生产季节与社会需求的关系,才算得上是知道货物。季节与需求的关系能够明确了,那么,所有天下货物的供需行情,就能够看清楚了。

他又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原来,计然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总结了一套秘而不宣的理论,这套理论,就是他经商活动上的指路灯。这套理论,在《越绝书·计倪内经》是有这样记载的:“太阴三岁处金则穰,三岁处水则毁,三岁处木则康,三岁处火则旱”。

在我们今天看来,计然的这套理论,也许存在着许多主观的臆想,但是如果我们仔细分析,不难发现,计然的推断,又是符合社会生产逻辑的。

计然说的太阴,其实就是木星。他把木星在天空的相对位置做为一个周期,也就是十二年,也就是十二生肖的一个轮回年。他说,当木星在天空运行到酉宫的时候,就是大丰收年,运行到卯宫的时候,就是小丰收年,而运行到子宫的时候,就是大荒年等等。也就是说,农业生产,是6年丰收,6年干旱,十二年有一次大饥荒。

我们虽然不能确认计然是根据什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在当时的生产条件下,他能有这样的总结,还是有很大的积极意义的。这说明计然有着超前的商业头脑,他能迅速和敏锐地发现市场,并且提前做足了准备,然后出其不意,从中捞得大把的利润。

如果说子贡经商是为了散布孔子之道,那么计然经商,就是真真正正地做生意,不凭任何关系,也不结交各国显贵,用自己的一套经商理论,行遍天下的。

  五  

商业活动存在于人类社会之中,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供与需的关系。有供有需才是商业存在的必要法则。所以做为商人的计然,时刻关系人们生活的需求,为人们提供所需物品。

说简单一点就是说,计然懂得在干旱时预备船只,在水涝时准备车辆,这样他总是能抢得先机,掌握了整个市场的货物价格涨跌的关健因素。

在计然看来,掌握这种年岁丰歉的循环知识,就可预测五谷及其它商品价格变动的趋势,不但可以利用它为国家的财政创收,还可以使个人经商致富。

如果单单从计然经商的头脑上看,他只不过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商人,但是如果我们深入了研究他的学术之后,便可以发现,计然的理论用之于今天,依旧有着重要的参考意义。

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计然已经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学家。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们不防看看计然为我们列举的一个实例。他说从市场经济的角度来看,农民种田,商人贩卖,两都是互利共赢的关系。我们假定,如果谷物的出售价格仅为20钱,除去种田的成本,那么农民就要吃亏;如果每斗卖到90钱,商人就无利润可赚,商人就要吃亏。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因为商人吃亏了,就不会进行贩卖商品,钱财就不会流到社会;如果农人吃亏了,农民就不会再种田,田地就会荒芜。因此,这就需要有政府出面进行干预,为商品市场进行合理定价。

也就是说,如果谷物的价格,能控制在这个成本比例之间,最高不得超过80钱,最低不得少于30钱,这样农人、商人才会双双有利。

这就是史上有名的“平籴论”。这套理论最重要的贡献就在于,它主张由国家来平衡粮食物价,使物价维持在合理水平。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农末俱利”,随着物价的弹性而起伏,关卡的税收和市场的供给都不缺乏,这乃是治国的道理。

计然的这套理论,在今天的社会上依旧有着重要的意义。现在物价飞涨,市场经济的进程下,我们国家贫富差距也进一步拉大,对于国家的长治入安是非常不利的,那么怎么样才能消除这个现象呢?

这就需要国家进行宏观调控。计然是不推崇自由市场经济的,他认为这样一来,社会的有利资源很容易被少数人垄断,一些弱农民等势群体,就会受到这些人的利益剥削。据此可见,他的见地对于当今的我们,还是有着很强在现实意义的。

 

  六  

我们知道,屯积货物的道理,务必要积贮完好牢固并且可以久藏易售的货物,才不至致于有滞销之虞。以货物去贸易时,容易腐败或腐蚀的货物就不要久藏,或屯积以求高价。能判断货物的过剩或不足,就知道物价涨跌的趋势。

物价涨到极限就会下跌,跌到极限便会上涨。物价上涨到极限时,就是把屯积的货物如低贱的粪土一般快速抛售出去;下跌到极限时,就要把价格下跌的货物如宝贵的珠玉一样快速收购进来。

钱财货币要利于通行,就像流水那样源源不断,这样一来国家经济才有可能长久繁荣,这是我国最早出现的商业经营原则。

另一方面,要根据百姓的缺乏和盈余,帮助和诱导他们进行生产,积累财富。这样一来,诸侯们都争相学习,任用有才能的人治理国家,各行各业的人也都遵守国家的法律,这样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这些做为治国要略,计然超乎于常人的智慧就是:要让国家的各行各业的人们,各自能够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

当然,所有的这些,将取决于万事万物的自然变化,所以一定要有超前的意识,来观照整个社会世态。无论做为一个商人,还是做为一国之君,就要以敏锐的目光,迅速的决断,了解市场或国家的各种事情,运筹帷幄,心怀天下,为普通老百姓们谋福谋利。

因为在那个时代,国家与国家之间免不了要发生战争,所以商人一定要对当时的国际形式了如指掌,经常储备待用物品,另一方面,又有充分了解物质资源的收获状况。这是一个循还的过程,比方说农业收成的丰歉,不可能永远丰收,也不可能永远歉收,而收成的多少,又是决定其价格贵贱的因素。

因此,我们就可以利用这样的自然规律,天下大旱的时候,积绪买入舟船;而天下遭水灾的时候积绪买入木车。这就需要在商品的需求还没有来到且价值不高的时候买入;在需求来到,价值高的时候,就可以买出。这样一来,你就能获取高额利润了。

  七  

高明的商人眼中所见绝不仅仅是眼前的局部的利益,他们的眼光瞄准在未来,并且时常具有预见性。正所谓“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根据现实状况,预测市场的需要,这样才能有利可图。

但是商业里的这种经济学的规率,又是周而复始的。它既不会停止,也不会不做停留。而做为企业的决策者,在做一个决策或是进入某个领域的时候,一定要有坚韧不拔的决心,然后依据自然事物的变化规律,考查其市场数量和需注数量。

人们在消费时,往喜欢追求一些稀少的物品,所以物品越是稀少,就越是贵重。这些物品的价格,会随着数量的增长而价值下跌。

计然曾经说过:“财溺于人所共爱,义取者希。利起于众所争,贪嗜者伙。”那么什么是财呢?溺于人所共爱。什么是利呢?起于众所争。

这就是商道的环境,也是一切思维的出发点和立足点,经商者必须适应这个环境。这几乎没有道理可讲,只反映了一个供求关系的道理。人共争共爱而形成相对的资源稀缺。那么,义取者希,又是指的什么呢?

它的意思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意思。在我们现在一个追逐利益的时代,许多商人为了谋取利益无不是投机取巧,不择手段。所以,计然说一个商人,一定要依赖道义来谋取财富,这样在物以稀为贵的地方,更能障显出一代商人的可贵人格。不可否认,这种商人的品格,为今天我们许多商人们所不具备的。

学习的意义,是为我们更好地了解历史,学习他们对我们有益的部分,供我们所用。计然的理论告诉我们:在商场中,如何长久生存则是必须花心思的事情,这样的人必须是智者才能充当。

古代的圣人,他们的决策、选择,没有哪个不是高瞻远瞩,利国利民的。因为他们的出发点并非是只是为了他们自己。正因为他们并不只为了营已之私,所以他们才能取得天下的认同。

计然说:“人生于世,非财无以资身。产治有恒。不商何以弘利。”

我们经常说“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而现代的经济学理论也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对富但也要用人,才能使期国家强大,人民富足,上层建筑才能得以稳固。

商场一如战场,人才是商业的根本。

然而人心真伪难测,如何在商业过程中防止虚诈,如何识人、用人,都需要很大的学问。然而,计然却我商人们开出了一个简单的药方,那就是将心比心,少点伪装和贪婪,以厚道为上。

其实,透出历史的茫茫云烟,我们已经不能分辨真伪,但是计然的智慧,却为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启示。他的高徒范蠡也像师父一样,在功成名就之后,除了把老师计然的智慧整理成册,这就是著名的《范子计然》。而他同时也收了一个日后成为晋商鼻祖的人物——猗顿。从此,河南商人计然的智慧,又在晋地,并在晋地的商人那里得到了传承、发展。

而一代晋商猗顿的努力,也让师祖计然的理论,在无意之中开启了晋商绵延不绝的历史,并为后来晋商团体的崛起,提供了充分的理论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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